第309章 古墓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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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動停得太突然,我耳朵裏還嗡嗡響著銅鈴餘音,後頸那枚奶奶留下的銅鈴貼著皮膚,涼得像塊冰。
爸爸的心跳砸在我額頭上,一下比一下急,他抱我的胳膊繃得硬邦邦,我被擠得幾乎喘不過氣,可這會子倒寧願他抱得再緊些——剛才那團黑影抬起手時,我分明看見它指尖泛著青灰,指甲縫裏沾著暗紅的血,像結了層老痂。
"小涵?
小涵哭不哭?"老爺的聲音擦著我耳朵尖兒鑽進來,他沾著朱砂的手指抹過我臉,涼絲絲的,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咬著嘴唇,喉嚨裏堵著團滾燙的東西。"哇——"我終於哭出聲,眼淚糊了爸爸襯衫前襟,銅鈴跟著抽噎"叮鈴叮鈴"響,倒把自己嚇了一跳,哭聲又高了兩度。
"沒事了,沒事了。"爸爸拍我後背的手直打顫,可聲音軟得像泡了溫水,"那光...那光沒了。"我抽抽搭搭抬頭,正撞進他泛紅的眼睛裏——他睫毛上還沾著土渣,眼尾有道細紅的血絲,順著下眼瞼爬進黑眼圈裏。
"都別愣著。"老爺突然直起腰,他剛才蹲得久了,起身時膝蓋"哢"地響了聲。
我這才注意到他手裏還捏著半張燒剩的黃符,焦黑的邊兒上凝著暗紅的血珠,"封土堆裏的血還在淌,那東西未必肯罷休。"他低頭掃過我們腳邊的黑血,裂縫裏"滴答"聲更密了,混著那聲指甲刮玻璃的笑,我後頸的銅鈴"嗡"地又輕顫了下。
趙薇最先鬆開掐我胳膊的手,她指尖在我皮膚上壓出兩排白印子,慢慢泛成粉紅。"對...對不起。"她聲音發飄,我這才看見她鼻尖上沾著泥,睫毛上掛著淚,"我、我剛才..."
"先顧眼前。"李明突然抽走插在地上的青銅劍,劍刃刮過土塊的聲音刺得我耳朵疼。
他額角滲著汗,順著鬢角滴進領口裏,"張半仙說這封土堆下頭是座唐墓,裏頭鎮著東西。
剛才那光...怕是衝那東西來的。"他轉著劍柄,劍身上映出我們扭曲的影子,"要查就進去查,總比在這兒挨黑槍強。"
林峰一直沒說話。
他蹲在我旁邊,剛才攥我手的汗還沒幹,這會子正用袖子擦煤油燈的玻璃罩,擦兩下又湊到眼前看,像要把燈花裏的灰都摳幹淨。"我...我帶著火折子。"他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像砂紙磨木頭,"裏頭要是黑,我能點。"
爸爸低頭看我,拇指抹掉我臉上的淚,又摸了摸我後頸的銅鈴。"小涵的鈴鐺能鎮凶。"他說這話時像是在說服自己,可喉結動了動,"進去吧。"
老爺沒應聲,隻彎腰把我從爸爸懷裏接過去。
他兜裏的碎玉硌著我後腰,涼得我打了個哆嗦,可他抱得穩當,比爸爸的胳膊暖些。"跟緊。"他衝眾人甩了下下巴,轉身往封土堆裂縫走。
裂縫比我想象中寬,能擠進去兩個大人。
我扒著老爺的肩膀往下看,裏頭黑黢黢的,有股子黴味混著鐵鏽味往鼻子裏鑽,像奶奶醃菜壇子底兒泡爛的梅幹。
李明舉著劍先鑽了進去,劍尖在石壁上刮出火星;林峰舉著煤油燈緊隨其後,燈芯"劈啪"炸了兩下,照亮了石壁上歪歪扭扭的刻痕——是些我不認識的字,橫撇豎捺都像被刀砍出來的,深的地方能卡進指甲蓋。
爸爸扶著趙薇的背跟在最後。
趙薇走得慢,每一步都要踩實了才敢挪,有回鞋跟卡在石縫裏,她"呀"地輕叫,爸爸趕緊扶住她胳膊,兩人影子在牆上疊成一團,晃得我眼暈。
越往裏走,黴味越重。
我貼著老爺脖子,能聽見他喉嚨裏呼哧呼哧的喘氣聲,像風箱拉不動了。"到了。"李明突然停住,劍刃"當"地磕在什麽東西上。
我伸長脖子,看見前方石壁上嵌著塊半人高的青石板,石板中央刻著個圓圈,圓圈裏盤著條蛇,蛇頭咬著自己尾巴——這圖案我在奶奶的老銀鐲上見過,奶奶說叫"銜尾蛇",是鎮墓的。
"等等。"林峰突然拽住李明的衣角,煤油燈往頭頂照了照,"你們聽。"
我們全停住腳。
除了自己的心跳聲,還有道細細的、尖尖的聲音,像誰捏著嗓子哭,從前麵什麽地方飄過來。
趙薇的指甲又掐進爸爸手背,爸爸"嘶"了聲,可沒躲,隻把她往自己身後帶了帶。
李明的劍舉得更高了,劍尖微微發顫;林峰的燈芯抖得厲害,火光把我們影子扯得老長,在牆上扭成奇形怪狀的東西。
那哭聲忽遠忽近,我後頸的銅鈴又輕響起來,一下,兩下。
老爺的手在我腿彎緊了緊,我能感覺到他掌心的汗滲進我褲腰裏。"是風。"他突然說,聲音比剛才穩了些,"石縫漏風,吹過什麽窟窿眼兒,就成這樣了。"
我們都沒動,豎著耳朵等。
過了會兒,那哭聲"呼"地拔高,又"刷"地低下去,果然帶了點風的哨音。
林峰先鬆了口氣,燈芯"噗"地滅了,他手忙腳亂去打火折子;趙薇靠在爸爸肩上,胸口一起一伏,像剛跑完步;李明把劍垂下來,劍尖戳在地上,在青石板上劃了道白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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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老爺拍了拍我背,又往前挪。
青石板在腳下硌得慌,我往他懷裏縮了縮,突然瞥見石壁上的刻痕——剛才沒注意,那些字旁邊還畫著小人兒,有的舉著刀,有的跪著,最邊上有個小人兒懷裏抱著個繈褓,繈褓上畫著跟我銅鈴似的紋路。
越走越深,黴味裏慢慢混進股甜絲絲的香氣,像燒過的檀香,又不太對。
前麵的路拐了個彎,林峰重新點著的煤油燈照出條長長的走廊,青石板鋪的地麵,兩邊石壁上每隔兩步就嵌著個石燈台,燈台裏積著半尺厚的灰。
"到走廊盡頭..."李明的聲音突然卡住了。
我順著他劍尖看過去,走廊盡頭模模糊糊有個影子,方方正正的,像道石門。
風從後麵灌進來,吹得煤油燈忽明忽暗,那石門的輪廓也跟著忽大忽小,像有什麽東西在門後頭推著,要擠進來似的。
老爺的碎玉在我後腰硌得更疼了。
他走得慢,我們離石門還遠,可我已經聽見了——門後頭有動靜,像是鐵鏈子拖地的"嘩啦"聲,又像是誰在敲梆子,"咚,咚,咚",一下比一下清晰。
銅鈴在我後頸"嗡"地長鳴起來。
黴味裏的甜香突然濃烈起來,我們跟著拐過最後一道彎,就撞進了個足有兩間屋大的石室。
中央那具紅漆棺材泛著暗沉沉的光,邊角描著金線,金線裏嵌著細碎的寶石,我盯著看久了,眼睛被晃得發酸。
四周堆著的金器銀器在煤油燈下閃成一片,有的刻著花鳥,有的鑄著怪獸,我數到第三隻金蟾時,聽見老爺抽了口氣。
"這就是那股力量的來源。"他下巴往棺材方向一抬,碎玉在我後腰硌得生疼。
我順著他目光望過去,紅漆棺材上的金線突然泛出幽藍的光,像被誰潑了層水。
爸爸的手搭在我後背上,他掌心的汗浸透了我薄襯衫,"小涵的鈴鐺..."他話沒說完,"哢——"一聲脆響炸在頭頂。
我後頸的銅鈴突然燙起來,像被扔進了火盆。
李明的劍"當啷"掉在地上,林峰的煤油燈晃得厲害,火光裏棺材蓋正一寸寸往旁邊滑,露出底下黑黢黢的縫。
趙薇死死攥著爸爸的袖子,指甲幾乎要摳進他肉裏,爸爸胳膊繃得像塊鐵,可手還在抖,一下一下拍她後背,聲音發啞,"別怕,別怕。"
縫裏先露出半截青灰色的袖子,接著是半張臉——皮膚皺得像曬幹的橘子皮,左臉有道從眉骨劃到下頜的疤,深褐色的血痂結在疤上,像條爬不動的蜈蚣。
我正盯著那道疤看,那幹屍的眼皮突然動了。
"啊!"趙薇的尖叫刺得我耳朵疼。
兩道綠光"唰"地射出來,直戳我眼睛,我疼得趕緊埋進老爺脖子裏,可那光像長了手,順著指縫往我眼睛裏鑽,涼颼颼的,像有人拿冰碴子戳我瞳孔。
李明"啊"地叫了一聲,轉身就往回跑,可剛跑兩步就被石燈台絆了個踉蹌;林峰的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燈芯滅了,石室裏突然暗下來,隻有那兩道綠光還亮著,像兩團鬼火;趙薇軟得像團泥,爸爸半抱著她,自己腿也在打顫,膝蓋撞在金器堆上,"嘩啦"碰倒了個銀酒壺。
老爺的手突然緊得像鐵箍,我被他抱得直喘氣,可他喉嚨裏開始滾出一串我聽不懂的話,像是和尚念經,又像是用指甲刮鍋底,刺得我耳朵生疼。
他另一隻手從兜裏摸出張黃符,黃符邊緣還沾著血,我剛才在封土堆外見過的——他把黃符按在我後頸銅鈴上,符紙擦過我皮膚,涼得我打了個哆嗦,可銅鈴的燙勁突然消了,反而透出股暖烘烘的氣,順著脖子往心口鑽。
那兩道綠光晃了晃,像被風吹的蠟燭。
幹屍的手抬起來了,指甲長得出奇,泛著青黑,指甲縫裏塞著暗褐色的東西,我聞見股腐肉味混著鐵鏽味,胃裏直翻湧。
可它的手抬到一半突然頓住,手指抖得厲害,像是有根看不見的繩子在往後拽。
老爺的咒語越念越快,我聽見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喘氣聲,額角的汗滴在我臉上,涼絲絲的。
幹屍的胳膊慢慢垂下去,綠光也暗了些,可它嘴突然咧開,露出兩排發黃的牙,喉嚨裏擠出個破風箱似的聲音,"走......"
銅鈴在我後頸輕輕響了一聲,像在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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