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黑夜中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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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奶奶裹在小被子裏,像顆被包進熱饅頭的棗。
    爸爸的胸膛抵著我的後背,他的心跳聲"咚咚"撞著我耳朵,比老槐樹上的風還急。
    老爺走在最前麵,鎮宅刀的銀鐲子在月光下晃,我盯著那抹白,突然想起倉庫窗戶上的抓痕——和這鐲子上的刻紋,好像是一個模子摳出來的。
    "到了。"老爺的聲音像敲在老榆木上,帶著悶響。
    我被爸爸抱高些,看見半人高的斷牆下,兩間灰撲撲的土坯房歪著,門楣上的紅布早褪成了灰,卻還粘著幾片碎金箔,在風裏簌簌抖。
    奶奶的手指在被子外攥成拳,我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汗滲進來,"這就是...鎮山符壓著的地方?"
    "老輩人封宅時埋了七張雷火符。"老爺用刀背敲了敲牆根,"就算那東西能翻牆,觸到符陣也得褪層皮。"他轉身時,刀鞘磕在門檻上,"都進來。"
    爸爸的腳步頓了頓,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門框上有道新刮的痕跡,像指甲摳出來的,和倉庫窗戶上那道...一模一樣。
    他喉嚨動了動,沒說話,隻是把我往懷裏又攏了攏。
    安全屋裏有股陳年黴味,混著點燒過的黃紙香。
    趙薇舉著戰術手電轉了一圈,光束掃過結網的房梁、歪倒的條案,最後停在牆角:"後窗用磚封死了,門閂是新換的鐵的。"她蹲下來檢查門底縫隙,頭發掃過我鼻尖,"夠嚴實。"
    "把油燈點上。"老爺摘下刀掛在牆釘上,銀鐲子"當啷"撞在刀柄上,"曉月,布個結界。"
    曉月沒應聲。
    她背對著我們站在窗邊,月光從她發縫裏漏下來,照得後頸泛著青白。
    我盯著她的影子,突然發現那影子比她本人長了半尺,正像條蛇似的往門那邊爬。"有東西。"她的聲音像浸了冰碴子,手指猛地掐住掌心,"東南方三公裏,能量波動...在漲。"
    "和佛店後牆的刻痕有關?"韓立靠在門旁轉短刃,刀刃在燈下劃出冷光,"他們用玉引追蹤,現在怕不是快追上來了。"
    爸爸的手突然收緊,我被勒得輕哼了聲。
    他低頭親我的額頭,胡茬紮得我癢:"小涵別怕,爸在這兒。"他的喉結蹭過我頭頂,"那玉...到底是什麽來頭?"
    "玉是老礦坑裏挖的。"老爺從懷裏摸出個布包,抖開是半塊泛青的玉牌,和我懷裏那塊像極了,"當年修鐵路時,工頭在礦洞塌了的屍首堆裏撿的。
    後來那工頭家接連死了三個娃,就把玉埋在後山——巧了,埋玉的地方,就是老槐樹的根。"他指節敲了敲我懷裏的玉牌,"你太奶奶用樹年輪刻了這個,是想拿樹魂鎮玉煞。"
    "可那女鬼..."爸爸的聲音發顫,"她手腕上的鐲子,和奶奶丟的那隻..."
    "那鐲子是用埋玉的土燒的。"奶奶突然開口。
    她蹲在條案前,正用袖口擦一塊青黑的痕跡,"我年輕時在灶房燒火,灶膛裏突然滾出個泥胎,我就捏成了鐲子。
    後來...後來你爸出生那晚,我晾衣服時它掉進井裏了。"她抬起頭,眼眶紅得像浸了血,"可剛才在倉庫,我分明聽見井繩響了——就像當年撈鐲子那天,井繩絞著軲轆,吱呀吱呀的。"
    "簌簌——"
    冷風突然灌進來,吹得油燈火苗歪成條細蛇。
    我脖子一涼,銀鐲子"叮叮"撞在爸爸的鐵鍬把上。
    曉月猛地轉身,瞳孔縮成針尖:"結界破了!"她兜裏的符紙"嘩啦"散了一地,每張都焦了邊。
    趙薇衝去關窗,手剛碰到窗框就彈回來,指尖泛著青白:"冰的!
    比數九寒天的井水冷十倍!"她甩著手後退,撞在條案上,"你們看——"
    窗戶玻璃上慢慢凝出水霧,有個影子在外麵晃。
    這次不是模糊的一團,我看清了她的手腕——那隻銀鐲子正泛著幽光,和奶奶剛才擦的條案上的痕跡,顏色一模一樣。
    "小涵。"太奶奶的聲音又在耳邊響,這次帶著點急切,"攥緊玉牌,往你爸手心裏按。"
    我把玉牌往爸爸掌心塞,他愣了下,反手握住我的小拳頭。
    玉牌突然燙得驚人,像塊剛出爐的炭,可爸爸的手更熱,把那股燙意裹得溫溫的。
    窗外的影子頓了頓,水霧"唰"地散了,玻璃上多了道抓痕,和倉庫的、門框的,連成了個歪歪扭扭的圈。
    "他們在畫陣。"老爺突然抽出刀,刀光映得牆麵忽明忽暗,"用抓痕當引,玉當眼,要困死我們。"他轉向爸爸,"你抱著小涵站到條案後麵,那裏壓著張鎮宅符。"
    "那你們呢?"爸爸的聲音發啞,胳膊把我箍得更緊。
    "我們守門。"韓立把短刃咬在嘴裏,開始往門縫裏塞符紙,"曉月布第二層結界,趙薇檢查後窗,我和老爺——"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普通的敲門,像有人用指甲蓋一下下摳門板,"哢嗒,哢嗒",和剛才玻璃上的抓痕一個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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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的後背繃得像塊鐵板,我能感覺到他胸腔裏的心跳快得要蹦出來。
    曉月的手指在發抖,可她還是把最後一張符拍在門框上:"是那女鬼...她的怨氣比之前重了三倍。"
    這次敲門聲近了些,像是從門底下傳上來的。
    我盯著地麵,看見一道黑影從門縫裏滲進來,像攤化不開的墨,正往爸爸的腳邊爬。
    奶奶突然尖叫一聲,指著條案:"鐲子!
    我的鐲子!"
    那隻銀鐲子不知什麽時候躺在條案上,表麵凝著層白霜,鐲心刻著的"平安"二字,正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像血。
    第三聲敲門聲響起時,那攤黑影已經爬到了爸爸腳邊。
    他突然彎腰把我舉過頭頂,對老爺喊:"帶小涵走!
    我擋著!"
    "胡鬧!"老爺的刀"嗡"地出鞘,"要走一起走——"
    "咚咚咚——"
    這次不是敲門,是砸門。
    門板被撞得"吱呀"響,我看見門縫裏露出幾縷長發,黑得像浸了墨,正順著門縫往裏鑽。
    韓立的短刃"唰"地砍過去,火星子濺在發梢上,那頭發卻像活了似的,卷住了刀刃。
    "準備武器!"老爺的刀光劈開那團頭發,"他們要進來了!"
    門外的動靜突然靜了。
    靜得能聽見奶奶的抽噎,曉月的喘息,還有我懷裏玉牌"滋滋"的發燙聲。
    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時,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遠到近,"噗嘰噗嘰"踩在泥地上,混著若有若無的嗚咽——像誰在哭,又像誰在笑。
    "是...是他們追來了。"趙薇的聲音在抖,她舉著手電照向窗外,可除了搖晃的樹影,什麽都沒照到。
    老爺把刀往地上一插,刀身震得嗡嗡響:"所有人,拿好家夥。"他轉向爸爸,目光像兩把刀,"等下不管聽見什麽,都別鬆開小涵的手。"
    爸爸沒說話,隻是把我往懷裏又塞了塞。
    我貼著他的胸口,聽見他的心跳聲裏,混進了另一種節奏——越來越近,越來越急,像敲在鼓麵上的悶雷。
    門外的腳步聲停了。
    緊接著,是指甲劃過門板的聲音,"刺啦——",和倉庫窗戶上的抓痕,門框上的抓痕,條案上的痕跡,終於連成了完整的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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