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硯青突然意識到，自己後悔了。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應該看清自己的內心，將清嫵留在身邊，而不是讓她卷入這場複雜的局勢之中。
    時文瑾看著時硯青如此難看的臉色，心中卻湧起一絲戲謔之意。
    怎麽，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單獨留他，還有迷煙藥茶，心思昭然若揭。
    可他真這麽做了，他又不願意了。
    還是......
    時文瑾轉頭看向懷中那楚楚可憐、依依望著他的美人。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躁動。
    也是第一次才明白先帝曾經做的那些惡心的行為是源於什麽緣由。
    時間太短，他本來也沒打算發生什麽，隻是剛剛看到清嫵的時候，實在有點控製不住。
    真是帶著砒霜的溫柔鄉。
    時文瑾嘴角漾著笑。
    接下來的事......
    他會帶清嫵回皇宮，再好好繼續。
    而現在......
    時文瑾將目光投向了一旁已經完全僵硬的時硯青。隻見時文瑾嘴角的笑容愈發明顯，對著時硯青說道：“想不到攝政王府邸有如斯美人，是朕定力不夠，讓攝政王看笑話了。”
    “還請攝政王割愛。讓朕帶美人回到宮中，朕封她做貴妃。”
    年輕的帝王身著一襲玄色錦袍，那錦袍鬆鬆垮垮地敞開著，露出了裏麵白色的中衣。
    他頭上的玉冠也不再像往常那樣端正，而是歪歪斜斜地墜在鬢邊，使得他原本就俊美的麵容更增添了幾分不羈與隨性。
    此刻的時文瑾，麵容上染著一層不正常的酡紅，他的雙眼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種迷離而沉醉的神情，就好像完全沉浸在了眼前的美人之中，無法自拔。
    這樣的時文瑾，與平日裏那個端方穩重的帝王形象大相徑庭，溫和的帝王難得有這樣頭昏腦漲的時候。
    頭腦發熱，直接就要封一個來曆不明，還是攝政王府裏的人做貴妃。
    要知道，當今後宮中哪怕是家世最顯的妃嬪，也不過是昭儀。
    明明這是意味著時文瑾已然上套......
    也是。
    這樣的美人，就算是帝王，誰又能抗拒得了？
    但是......
    時硯青喉頭發緊，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
    不要說時文瑾，他自己也抗拒不了。
    時文瑾沒有錯過時硯青眼裏劃過一抹明顯的殺意。
    時硯青與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反應，倒是讓他更加有興致了。
    至於清嫵——
    他，勢在必得。
    “陛下？”時硯青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的語調異常冰冷，“就算您是陛下，也不能隨意動我攝政王府的人。阿嫵是我先前救下的孤女，本王費盡千辛萬苦才將她救下，又怎能不顧她的意願，讓她落入另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呢？”
    時硯青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帶著絲絲寒意，他的目光如炬，緊緊地鎖住時文瑾，毫不退縮。
    時硯青現在改變了主意，隻想把清嫵留下。
    留在他身邊。
    時文瑾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才不在乎時硯青此刻的情緒反複是欲擒故縱還是別有圖謀。
    他隻知道，清嫵會是他的，誰也別想奪走。
    “如此說來，攝政王的意思是，隻要阿嫵姑娘同意，朕就可帶她回宮了？”
    時硯青一僵。
    第一次覺得自己根本不會說話，而時文瑾口齒伶俐。
    時文瑾顯然沒有把時硯青的反應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懷中的清嫵身上。
    他微微一笑，轉頭柔聲問道：“阿嫵，你意下如何呢？”
    同時，他那隻大手順著清嫵的脊背緩緩向上，留下一陣酥麻又柔和的溫度。
    帶著撫慰，又帶著蠱惑。
    帶著眷戀，又帶著引誘。
    清嫵從時文瑾的懷中露出了頭。
    清嫵在時文瑾的懷中稍稍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抬起頭來。
    她那美麗的麵龐從時文瑾的懷中露出，宛如一朵盛開的鮮花，嬌豔欲滴。
    美人目光依依，先是望向了時硯青。
    那柔柔的目光在時文瑾的視覺死角處，輕輕地向時硯青眨了眨眼。
    像是表達著衷心。
    我會完成主上的安排的。
    時硯青看著清嫵的眼睛，心中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麵色漸漸變得蒼白，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身體此刻更是如墜冰窖。
    “阿嫵謝攝政王救命之恩。”
    清嫵眼尾那抹似有若無的胭脂紅，此刻正隨著她偏頭的動作晃成一彎殘月，美的讓人心驚。
    她的聲音裹著江南吳語的軟糯尾音，可是同時，指尖卻已攀上時文瑾的胸膛。
    “阿嫵謝陛下垂愛，阿嫵願意。”
    時文瑾不禁心花怒放，毫不掩飾地大笑出聲。
    此刻倒展露出一絲君王誌得意滿的意氣。
    可是此時時硯青的心神都懸在柔婉的依偎在時文瑾懷裏的清嫵身上。
    他確切的明白有什麽要從他的身邊溜走了。
    在他尚未弄清楚自己對清嫵究竟懷有怎樣的情感時，清嫵卻已然要投入君王的懷抱了。
    廣袖之下的拳頭緊握，指節泛白，恨意彌漫。
    有更多不可言說的心思在心頭翻湧。
    讓時硯青對於奪取皇位更多了幾重的堅定。
    不過就是一個貴妃罷了，根本配不上清嫵。
    等他登上皇位，成為真正的天子，他一定會讓清嫵成為他的皇後，與他一同坐擁天下。
    時文瑾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幽光。
    他似乎察覺到了時硯青的情緒變化，但並未表露出來，反而下意識地又將懷中的美人摟緊了幾分，仿佛在向時硯青示威一般。
    他也說不上來，此時他是什麽心情。
    是爭奪過時硯青的誌得意滿，是權衡利弊之下的順水推舟......
    還是他從見第一眼起的，心動而自知。
    大勢已去。
    時硯青深知，如果再繼續阻止，隻會讓自己的破綻暴露無遺。
    時硯青目光冷然的看著時文瑾將清嫵帶走。
    緊接著，他猛地一揮手臂，將一整盤暖玉製成的棋子狠狠地推翻在地。
    隻聽得一陣清脆的碎裂聲響起，玉棋瞬間四散崩飛，棋盤也被攪得一團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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