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淩蘭稔熟地端起茶杯，拇指指腹輕輕在瓷質茶杯邊緣摩挲著，看著清亮的茶湯，不動聲色地說道：
    “已經查到了陳熵的“進貢”對象了。”說完，端起茶杯送到唇邊。
    “所以你們能開始對他進行調查嗎？”潘寧喜上眉梢，挑眉反問，萬淩蘭搖搖頭輕歎：
    “妹妹，我所在的部門可不是檢查機關，而且目前隻是處在開始調查階段，陳熵牽扯的這隻老虎很大，不是幾份檢舉材料就能搞定的，具體涉及盛世科技這邊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潘寧若有所思的看著對麵的女人，語氣略顯急躁：
    “陳熵有定居美國的打算，未來也會把公司的業務轉移。”
    “怪得不這段時間一直往舊金山飛。”
    “調查到盛世科技還要多久？”
    “時間不好說。一年兩年都是有可能……”呷了口茶，萬淩蘭依舊沉沉著冷靜。
    “等不了那麽久。陳熵最近忙著上市的事情，公司上市之後，可能就要有其他的動作，估計也就幾個月的時間。”
    “上市？”萬淩蘭淡淡地重複了這兩個字，把茶杯放回桌麵，眉頭微蹙，“為了離開津市，陳熵下了這麽大力氣，這很可疑。”
    “對，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好端端的非得去美國上市，還要去那裏定居。”潘寧一臉迷惘，捏著茶杯的手下意識用力。
    “難道他察覺到了什麽？還是有人給了他提示？”萬淩蘭的思維雖敏銳，感覺這件事情透著些古怪讓她猜不透，但思考片刻後，紅唇微抿，自我否定般地開口：
    “不可能，部裏的調查從來都是高級機密，任何人都不能透露。他絕對不可能知道。”
    潘寧深深歎出一口氣，憂心忡忡地看著對麵的女人，她知道這個時候隻有萬淩蘭能幫她：
    “蘭蘭，這件事還得盡快，一切都拜托你了！”
    “又這麽客氣，我都說了咱們就是合作。你放心吧，別的不說，這一年多你從盛世科技弄出來的財務報表和真實賬務，我都已經交上去了。退一萬步說，即便是上邊的老虎不落馬，陳熵也是逃不掉的。哼……”萬淩蘭說到此處，胸有成竹地輕哼一聲，自信地冷嘲道：
    “陳熵想去美國，簡直是笑話。隻要有我萬淩蘭在，他哪也別想去。”
    女人眼神中透出的陰冷，讓人不寒而栗。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潘寧點著頭，終於如釋重負。端起微涼的茶杯，啜飲了一口。
    “不過，我很好奇……”萬淩蘭話鋒一轉，饒有興致的望著潘寧，狐疑的開口：
    “你為什麽這麽恨陳熵，難道僅僅是因為你媽媽的緣故？”
    潘寧眼神恢複了一貫的清冷和沉著，輕描淡寫地答了一句：
    “隻是一部分吧。”關於這件事，潘寧並不想多說。
    語畢，嘴角掛上一絲狡黠，轉移話題道：“你呢，大費周章的苦追陳熵這麽多年？值得嗎！”其實潘寧想說，為了這個人渣值得麽？
    萬淩蘭笑而不語，片刻才意味深長地開口：
    “當追逐變成習慣，當愛戀變成病態的渴望，似乎對象也不那麽重要了，我隻是想要一個結果而已。”
    “可是，你選了一條非常難馴服的狼，即便是得到了，有把握能拿下他？”潘寧替萬淩蘭擔憂，陳熵可不是好對付的主，這麽多年，她都始終無法主導他。
    “狼終究是犬科動物，訓狗我有的是辦法！”萬淩蘭抬手向後撩了撩棕色的波浪長發，神態篤定地說道，似是一語雙關。
    “你倆還真配！”潘寧在心中不由得笑罵，這倆人一個瘋批女一個渣男，這組合絕配！
    “對了，你家秦科，最近還是沒有消息嗎？”萬淩蘭突然問。
    潘寧收斂笑意：“前不久，我找著他了。”
    “消失這麽久，去哪兒了？”萬淩蘭難掩驚詫。
    潘寧低頭放下茶杯，無奈地說：“跑到一個農村小學去村當老師了。”
    “什麽？他學醫的， 跑村小當老師？”萬淩蘭瞪圓了眼睛，有些不解地反問。
    “嗯，還怎麽勸都不回來。”潘寧歎了口氣，滿眼無可奈何。
    “匪夷所思。平時看他對你百依百順的，現在怎麽這麽艮，莫非火真是他放的，理虧不敢回來？”
    “他矢口否認。”
    “你信他嗎？”
    “我不知道。”
    提到秦科，潘寧心很亂，有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見她麵色低沉，萬淩蘭識趣的住了嘴，看看手機，已經中午時分。
    旋即起身：“不說了，我下午還有事。保持聯係。”
    “好。”潘寧也不做挽留，與女人作別。
    盛世科技每周一早上9點，全公司的中高層都會開例會。
    今天早上出奇的堵車，潘寧到公司的時候已經9點十分了。陳熵最近不在，會有其他副總代開例會，雖然潘寧身份特殊，但是她從來都是非常準時參與會議的，像今天遲到的事情幾乎沒有發生過。
    匆匆忙忙的趕到辦公室，一進門，就看到李浩冉在給她燒水，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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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來啦！我剛燒好了水……”男孩滿麵笑意地迎上了進門的潘寧，大眼睛總是純潔清澈，讓人一眼望到底。
    “嗯，好。”潘寧沒空搭理他，將包扔在辦公桌上，著急忙慌的把筆記本電腦抱在懷裏，快步地離開了辦公室。
    李浩冉看著潘寧急匆匆的背影，眸中稍顯失落。
    忽然，一陣手機的震動聲，從辦公桌上傳來。
    李浩冉走到過去，發現是潘寧的手機。
    肯定是剛才走的匆忙，抱筆記本電腦的時候，順手放在了桌上，忘記帶上了，於是想著給她送去。
    拿著手機剛走了幾步，李浩冉的腳步卻停住了。
    看看手機屏幕，那是來自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隻有寥寥5字：
    「寧寧，我想你。」
    潘寧的手機短信並沒有設隱藏，鎖屏狀態短信內容和來信號碼都可見。
    李浩冉愣了愣，原本無辜的娃娃臉倏然變得麵無表情，轉瞬瞳孔收縮，一抹陰惻惻的笑意漾開在嘴角，一側的酒窩淺現。
    他飛快地掏出手機，打開照相功能，對著潘寧的手機鎖屏的那條短信覽按下了快門鍵。
    這次的例會開了兩個小時，接近中午才結束。
    潘寧口幹舌燥的回到辦公室，倒了一大杯茶，一邊喝一邊坐在辦公椅上，瞟了一眼桌麵，這才想起手機從早上就忘在了辦公室，沒有帶在身上。
    點開手機屏幕，鎖屏界麵下是一條正在跳躍的短信，潘寧唇角勾起。
    看號碼，是秦科發來的，便隨手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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