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微微偏頭，輪廓深邃剛毅的臉上總是帶著痞笑，桀驁又讓人不爽。
    秦玉一雙瑞鳳眼挑起一抹輕佻的弧度，低笑說：“夏兄可知這些苗疆人是在做什麽？”
    不等夏聽寒回答，秦玉就噙著一抹笑，眼帶惡意的看著麵色冷靜，容顏如玉的夏聽寒開口，“苗疆聖女要挑選隨侍，像夏兄這般得女娘喜愛的貌美男子，肯定會得聖女喜愛的。”
    夏聽寒對於秦玉的話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卻從秦玉的話中得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秦玉聽得懂苗疆話。
    雖然不確定秦玉所說的聖女選隨侍是真是假，但這也是一個最能解答夏聽寒好奇心的機會。
    苗疆巫蠱、不能解的迷陣、那些奇效藥材···
    雖說秦玉肯定在心底笑話他，也想殺了他，但現在能通蠻夷言語的秦玉確實能給夏聽寒許多便利。
    他們兩人合作，說不定還能徹底解密苗疆。
    雖說夏聽寒天資聰穎，堪稱過目不忘，但他與苗疆人的交談還是太少，關押他的地方也沒什麽人交談，給不了夏聽寒學習分析苗疆話語的機會。
    圍著篝火的苗疆人更多了，火光夜色下，每個人的神情都為這夜增添了陰森的色彩。
    夏聽寒轉了轉被捆住的手腕，嗓音如這林間的夜一般冷，“這毒瘴與迷陣遍布的地方，秦將軍也困擾吧？”
    秦玉是天生神力，在戰場上英勇無敵，但在這方麵確實是沒什麽頭緒，他甚至是采了林子裏神似止血草的一藥材才被進山的苗疆人發現並捉住帶回。
    秦玉嗤笑：“難得聽夏兄這般‘溫言細語’的與鄙人說話啊，如今我們兩人都落入了這蠻夷苗人手裏，確實是沒必要爭個你死我活。”
    “秦將軍說這聖女要選個隨侍，為何要選我們兩個中原人？”夏聽寒說，“我們可是能看見許多身姿矯健不熟部隊將材的人。”
    秦玉瑞鳳眼掃過那些露出臂膀的苗疆人，低聲說：“因為萊月。”
    “萊月？”
    夏聽寒仔細一思索，結合苗疆這個背景，迅速將這名字與大周三皇子被斬一案結合起來。
    秦玉毫不在意自己國家那被掌權者下令死守的秘密魏國人知曉，劍眉興味地挑起，壓低聲音說：“那什麽聖女好像想要從我們這裏知道萊月的下落，甚至需要用我們的身體來煉什麽蠱。”
    說起這個萊月，秦玉眼裏閃過一絲厭惡，快得夏聽寒沒能察覺。
    秦玉沒想隱瞞夏聽寒什麽信息，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犯蠢，也從不小瞧聰明人。
    夏聽寒的心沉了下來。
    巫蠱巫蠱，到底是如何煉製。
    秦玉的國家曾經發生過幾起巫蠱所導致的滅門慘案，所以倒是對巫蠱了解的比魏國出生的夏聽寒還要多一些。
    但也隻是知道是苗疆人用自己的血肉喂養各種蟲子，那些被喂養出來的蟲子作用千奇百怪，其它更深入的秦玉他們也不知道。
    秦玉與夏聽寒低聲交談，那邊圍著篝火的苗疆人突然齊齊分成兩列退開中間道路。
    秦玉目光直勾勾看著前方，“夏兄可要記得，我們是人，不是被拿捏擺布的畜生。”
    “要是那什麽聖女想要將你們煉成或是吃下什麽，我們就一起把那聖女殺了，在把這些什麽長老殺了，也算是解決一大禍患。”
    夏聽寒看著那些麵色陰狠、雞皮鶴發的老人，沉吟一聲，應下了秦玉的話。
    冷風吹動燃燒的篝火，將那些常年與毒物打交道導致麵容陰狠的苗疆長老們顯得更為冷厲陰森，他們目光冷冷掃過夏聽寒跟秦玉。
    “馬上就要滿月了，啟鍾放血，該迎聖女降臨了。”
    隨著為首的老夫人話語剛落，所有苗疆人都開口說出秦玉跟夏聽寒都不懂的話。
    他們也被手拿長矛的年輕男人架起來，隨著一起走。
    他們被駕著，走過篝火、走過聚集的苗寨，風更冷了，甚至能聽見林中野獸發出的聲音，越走越高，走到了離月亮最近的高山上，到了一處圍場就停了下來，目露期待仰慕地望著那獨獨矗立，卻遠離苗寨的美麗高樓。
    夏聽寒跟秦玉被壓著跪地，耳邊開始響起苗人虔誠的吟誦。
    起風了。
    苗人的吟誦聲中，夏聽寒跟秦玉聽見了叮鈴叮鈴的銀鈴聲，那聲音由遠及近。
    苗人們的聲音更大了起來，甚至臉上都浮現出了激動壓抑的興奮喜色。
    主殿的門開了。
    那苗疆子民們從不被允許汙染的主殿光潔到反射著月光的清輝，跪在地上的魏國將軍與大周將軍終於看見了苗疆聖女。
    他們不約而同地露出失態的神色，這一刻，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那緩緩踏步而來的少女一身異裝，滿頭青絲被編成了無數根細小辮子，再有銀飾纏繞，一朱紅抹額點綴於眉心，好似觀音眉間那一點紅。
    少女蓮步輕移，姿容如玉，那麽多繁複的珠寶掛在她身上，卻隻能成為她的點綴。
    銀輝下美麗的少女姿容絕色，清麗純潔得像個踏月而來的仙人，眉間朱紅的抹額又讓純潔的仙人增添了抹妖異魅意，她像個被供奉、被世人愛戴的仙人。
    不知那些長老說了什麽，那殿台之上的聖女遙遙瞥來一眼，粉潤的唇張張合合，夏聽寒跟秦玉就被帶到了離殿台一步之遙的階下。
    那雞皮鶴發的老夫人幽幽開口，“殿下，月滿了。”
    “可以開始了。”
    在夏聽寒跟秦玉目光下，美麗得不切實際，宛如幻夢般美麗朦朧的少女抬起了手。
    月輝灑在那細長手臂上，一把泛著寒光的刀毫不留情地劃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爭先恐後地冒出。
    美麗的聖女長長的睫毛像蝴蝶一樣翕動，轉身間，滿身銀飾與銀鈴叮鈴作響。
    聖女伸長手臂，任由血液滴落，夏聽寒跟秦玉心跳極快得回神，目光卻死死釘在那不停流出血液的傷口。
    他們聽見了。
    聽見了各種動物的叫聲。
    就在殿台上，那血液滴落的地方。
    ——苗疆的祭祀，原是用聖女的血來喂養蠱蟲，喂養那數不盡的、醜陋惡心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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