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經過十七次地毯式勘測，依然未能提取到任何有效線索。”
    國家首都，國家安全部大樓。
    新設立的特別調查部門辦公室門前，虛掩的金屬門透出一線光亮。
    徐川何站在走廊的陰影裏，手指無意識地撫平西裝上並不存在的褶皺。
    他深吸一口氣，讓冰涼的空氣在肺葉裏轉了個圈，這才抬起手，用指節輕輕叩響門板。
    門內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徐川何推開了門，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拘謹：
    “各位領導，我是徐川何。”
    “啊，小徐，居然來這麽嗎？我記得調令上麵規定你明天到都可以嘛。”
    辦公桌後梳著黑色背頭的中年人抬起頭，兩鬢特意保留的銀白在頂燈下泛著光澤。
    他放下手機，和煦地招了招手：
    “來，進來，別這麽拘謹，以後大家都是一個部門的同事了。”
    徐川何微微點頭，又對辦公室內其他的同事點頭示意，然後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
    明顯是部門領導的那位中年人朝站在屏幕前的女孩擺擺手：“繼續吧，小趙。”
    “是！”
    女孩幹練的應了一聲，手中的遙控器發出清脆的“哢嗒”聲，PPT翻到下一頁，法醫鑒定報告的特寫照片鋪滿整個屏幕。
    “根據尊逸市那邊提供的報告和現場的同事的分析來看，這些毒販大部分是受到的都是輕傷一級和二級的傷害。
    包括不限於肋骨斷裂兩處以上，手腳長骨斷裂，鼻梁骨粉碎，牙齒脫落四顆以上等。
    再依照結合觀看直播的群眾的反饋，這名UP主全部是采用了拳擊和腳踢。
    整個暴力犯罪的過程中，沒有使用任何熱武器或者冷兵器，這也符合群眾反饋的UP主無法使用真正的武器的描述。
    但是，即便如此，在馬克二號機甲的堅硬和強大的動能麵前，即便是徒手也能造成極大的傷害。
    比如這位……”
    新的幻燈片彈出，胸腔CT圖像上九根肋骨的斷裂線如同閃電般刺目。
    傷勢報告上，赫然標注了是重傷二級。
    “九處肋骨斷裂，這是受到了踢擊和被明顯踢變形而飛出的防盜門撞擊的造成的雙重傷害。”
    “有生還的危險嗎？”
    一名同事皮了一下，頓時辦公室內洋溢起了快活的笑聲和空氣。
    “啊這……”，主持的女同事被問住了。
    “那麽那扇防盜門還有搶救的機會嗎？”
    “不好說，防盜門也是多處骨折，胸腔開放性創傷。”
    辦公室的快樂更加的具現化了。
    “咳咳，好了，毒販的事情交給尊逸市的緝毒同誌，我們的目標是那位UP主。”
    中年人不得不敲了敲桌子，繼續道：
    “雖然技術部門的同誌已經連夜不辭辛苦的對IP進行了追蹤，但是很遺憾，各位。
    我們完全無法精準定位，技術組嚐試了七種溯源算法，甚至動用了天河3的量子計算模塊……
    但是不管嚐試幾次都隻能得到一個荒謬的銀河係的獵戶臂內側邊緣的位置。
    經過縝密的分析，我們基本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要依靠我們地球現有的網絡和計算機技術，是無法找到這位UP主的。”
    角落裏的徐川何突然直起腰背：
    “那麽從行為模式分析，UP主是尊逸市本地人的概率呢？”
    “這正是矛盾點。”中年人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變得銳利。
    “首場直播選址尊逸市，可能是地域關聯，也可能是精心設計的誤導。”
    “我覺得這名UP主是在尊逸市的可能性很大。”，徐川何說道：
    “我是在直播的中段進入直播間的，那個時候這名UP主才剛用綠燈戒指變出了馬克二號。
    根據他在空中飛行的速度，速度不會超過100米每秒。
    他是在大概十五分鍾後到達了犯罪現場。
    並且，這名UP主，還特意變出了一個光學迷彩的鬥篷來遮掩自己。
    如果他不是尊逸市本地人，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
    這是否是因為這位UP主是想要隱藏自己的出發位置？
    那麽這個出發位置，就很有可能是他的固定居所或者固定的工作直播場所。
    而再依據彈幕和評論區提供的線索推測，這名UP主應該是第一次接觸童之寶這個黑科技玩具商。
    說明他事先並不知道要試玩的玩具是綠燈戒指。那麽就可以得出結論，他變出馬克二號，是臨時起意，是為了直播效果。
    而為了測試，他就必須要飛。
    要飛，就會暴露自己的周邊環境和地理位置。
    因此他不得不用光學迷彩來掩飾。
    如果我們可以推斷出他大概的飛行速度，結合他的飛行時間，那麽就能得出一個大概的篩選範圍吧？”
    徐川何越說語速越快：
    “雖然普通的觀眾上傳的切片都被技術員們攔截刪除屏蔽，但是這並不包括我們。
    我們可以根據那些切片和直播的緩存來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比如分析這名UP主的飛行速度從而給出範圍。”
    中年領導歎了一口氣：“小徐，你分析是對的。
    但是我們沒有辦法獲得任何視頻線索，對方清理得幹幹淨淨。”
    “理論上新同事的方法確實能劃定搜索範圍。”
    技術組的同事突然插話，顯示器藍光映亮他眼下的青黑。
    “但所有直播錄像都被某種……”他艱難地尋找措辭，“某種超出認知的技術徹底抹除了。包括民間錄屏——哪怕是用老式DV拍攝的磁帶。”
    徐川何愣了下：“所以這些不是我們幹的嗎？”
    “我們？”技術員發出幹澀的笑聲，“對方清理數據的方式……”他舉起雙手做了個爆炸的手勢，“就像用核彈消滅蟑螂。”
    會議室突然陷入詭異的沉默，隻有散熱風扇在嗡嗡作響。
    “……那就沒有辦法給出更具體的範圍了，但是就我的觀察而言，UP主的馬克二號因為是玩具，所以肯定不具備正版的飛行速度。
    我們依舊可以畫出一個大概的範圍。”
    徐川何也感到了無奈，對方居然連一點視頻線索都沒有留下。
    中年領導笑道：“大家倒也不必喪氣，至少現在看來，這名UP主是尊逸市本地人的概率又上升了不少。”
    徐川何點頭：
    “恐怕隻能守株待兔了。
    那我們隻能在排查的時候，等待這位UP主的第二次直播，看看能不能從中獲得更多的線索了。”
    中年領導搖了搖頭：“現在該怎麽對待這麽UP主，上麵都還沒有給出具體的方案。
    還好這位UP主背後的力量，童之寶，刪除了所有的資料，也避免了它們上傳到海外的風險，算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