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將星更替,庶女覆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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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平八年冬,大將軍梁文和咳血薨於宅邸之中。
    陸丹恂坐在禦書房內,聽著太監的稟報,臉色陰沉。
    他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
    “傳朕旨意,厚葬梁將軍,追封忠勇郡王,諡號武敏。”
    三日後,太廟。
    原洛陽都督淩清毅,踩著寅時三刻的薄霜舉行血誓,接過了虎頭金符。
    太後胞弟殷玄鶴出發赴治所,接替其位。
    此後,便是七日大祭。
    天色陰沉,寒風凜冽,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陸丹恂身著素服,親自前往祭奠。
    梁府一片縞素,白幡高掛,一派蕭條景象。
    陸丹恂走上前去,親自為其上了一炷香,然後靜靜地站在靈堂前,默哀了許久。
    梁文和享年五十三歲,是太初帝為繼任之君留下穩定大局的忠臣良將。
    如今陸丹恂已羽翼豐滿,他不禁思考,自己能為後世留下什麽?
    十月金秋,禦花園內的菊花開得正豔麗。
    裴韞歡命人采了許多,泡了一大缸菊花酒。
    她將酒埋在樹下,說是要等到冬天再挖出來喝。
    想起同宮的曲才人懷孕已有三個月,便打算去那裏坐坐。
    裴韞歡帶著湄宓等一眾宮人,來到偏殿。
    她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絲毫看不出與曲才人之間的嫌隙。
    曲子濯正坐在榻上,聽著小宮女念話本子。她聽到腳步聲,以為是鶯鶯回來了,頭也沒抬。
    裴韞歡走進內殿,看見曲才人懶懶地倚在榻上。
    “妹妹倒是好興致。”
    聽到聲音,曲子濯才抬起頭,看見裴韞歡站在不遠處。
    她心中一緊,連忙扶著腰起身行禮,語氣有些冷淡。
    “妾給姐姐請安,姐姐怎麽來了?”
    看著她的動作,裴韞歡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卻依舊保持溫和的笑容。
    “妹妹有孕在身,不必多禮。”
    抬手示意湄宓將手中的禮物放下。
    曲子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她身後的宮女手中捧著一個錦盒,心中有些疑惑。
    裴韞歡走到榻前坐下,示意湄宓將錦盒打開,笑得溫柔,語氣卻帶著幾分命令。
    “妹妹如今有孕在身,正是需要補身的時候,這是我從內務府尋來的上好燕窩,還望妹妹不要嫌棄。”
    曲子濯看著那燕窩,心中冷笑,這裴韞歡平日裏與自己勢同水火,如今卻這般示好,肯定沒什麽好事。
    裴韞歡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真誠。
    “妹妹放心,我並無他意,隻是覺得妹妹有孕在身,需要好好調養。”
    裴韞歡笑得真誠,可曲子濯心中卻充滿了懷疑。
    “妹妹莫要擔心”,裴韞歡臉上笑意更甚,端起燕窩走到她麵前,語氣誠懇,“我隻是想與妹妹交好,並無他意。”
    曲子濯看著她遞過來的燕窩,心中雖疑慮重重,但也不好拒絕,隻好伸手接過。
    看著她接過燕窩,裴韞歡滿意地笑了笑,語氣愈發溫柔。
    “妹妹如今有孕在身,定要好好保重身體,莫要憂心。”
    曲子濯抿了抿唇,想說些什麽,卻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她垂下頭,將燕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妹妹快嚐嚐這燕窩”,裴韞歡又恢複了那副溫婉可人的模樣,語氣關切,“看看味道如何。”
    曲子濯心中警鈴大作,她可不會天真的以為裴韞歡會這麽好心。
    但也想不到理由推脫,隻好拿起湯匙,舀了一勺燕窩放進嘴裏,卻隻覺一股腥氣撲麵而來。
    裴韞歡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心中暗笑,臉上卻依然保持著關切的神情。
    “妹妹可是不習慣這燕窩的味道?”
    曲子濯強忍著惡心,將燕窩咽了下去。抬起頭,看向裴韞歡,語氣有些冷淡。
    “多謝姐姐好意,這燕窩……妾很喜歡。”
    裴韞歡笑得越發溫柔,語氣也愈發親切。
    “妹妹喜歡便好,若是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派人去葳蕤軒尋我。”
    曲子濯勉強一笑,沒有接話。她實在不想再與裴韞歡虛與委蛇,隻想她快點離開。
    裴韞歡卻似沒有看出她的心思,依舊笑盈盈地與她閑聊了幾句,才起身告辭。
    曲子濯巴不得她趕緊走,起身相送時,差點沒站穩。
    裴韞歡見狀,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才帶著湄宓離去。
    她回到葳蕤軒,坐在桌前,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曲才人一定會把她今日的所作所為,告訴皇後。
    而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入宮一年來,皇後從未放棄拉攏她,隻是裴家堅定保皇。父親任職宗正,仰承的是皇室信任,不願與任何世家摻上關係。
    裴韞歡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她是庶女,生母是丫鬟出身,姨娘早逝,從小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嚐盡苦頭,才養成了如今這般陰鬱的性子。
    殷家勢大,她若應了皇後,無疑是拖裴家下水,麵臨的將是母族的割席。
    裴韞歡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情緒。
    皇後無非是想利用裴家的勢力,但她絕不會讓裴家陷入這樣的境地。
    她要爭的,是這後宮之主的位置!
    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的容顏,喃喃自語。
    “這後宮之中,我裴韞歡哪一點比不上皇後?隻要我得到皇上的寵愛,這後位……也不是不能爭上一爭。”
    她的容貌才情皆屬上層,又有裴家作為後盾,若是想要爭寵,並不是難事。
    裴韞歡回想起從前在裴府的日子,盡管無人關心,卻也算衣食無憂。
    父親向來注重名聲,對她這個庶女也是多有縱容,她又是極會做人的,府中上下對她竟也還算客氣。
    然而入了宮,一切便都不同了。
    她看著自己細白嬌嫩的柔夷,保養得極好,蔥蔥玉指上丹蔻鮮紅,輕輕撚動,仿佛下一秒就能將人推入深淵。
    裴韞歡認為,後宮之中,向來隻有兩種人:一種是被男人寵壞的蠢貨,一種是被人心算計的聰明人。
    她知道自己屬於後者,但隻有成為前者,才有機會問鼎那至高的後位。
    她裴韞歡要當,就要當那獨一無二的寵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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