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祭一震，帝君來前線做什麽？這裏戰況已定，無非剩些收尾工作而已。
    “那麽我要回去了。”嚴其靈立刻舉手示意侍女，“收拾東西，立刻走。”
    “去哪？”藍雙焱雙手放在暖爐上，視線緊緊盯著嚴其靈。“焱兒坐在這了，你還能去哪？”
    嚴其靈沒想到她竟是這個態度，“您雖然睡著，消息倒是沒晚。”
    “客氣。”
    “那您兩位跟屁蟲呢？尤其是宮裏頭那位，難道真決裂了？”
    “別試探了。”藍雙焱拍拍膝蓋，一隻花色鮮豔紋路清晰的小型貓科動物躍上她的膝蓋，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成了一團。“您這兩年做得事焱兒也有所耳聞。”
    “從您神力失控到睡入冰棺統共不過五日，能將理、命、律安排的如此清楚。佩服。”嚴其靈向他比拳致意。
    “嚴上司此次特意前來所為何事？您腿腳不方便平日裏從不出門才是。”
    “公主殿下您其他事情都清楚怎會這事居然沒聽說。”嚴其靈一攤手指向莫生祭。“郡主攛掇瑞熾幹了件大事。”
    “瑞熾？大事？”藍雙焱愣了一下，“他居然做顯眼的事？”
    莫生祭最近正在深深地後悔這事，那時候瑞熾也勸了她很久，但她還是一意孤行非幹不可。“我聽到了神諭，讓去找耕父和雍和。”她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我想既然耕父代表國運衰微，那麽殺了他又會如何。究竟是耕父導致的國運衰微還是國運衰微了耕父才會出現。”
    嚴其靈還是第一次聽說她這套理論，“所以就殺了山神？”
    “我隻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是旱魃，身份也太多了。”莫生祭低下頭。
    “你們總說我極端。你看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藍雙焱輕輕笑了一聲，“與其去猜不如先排除選項。”她一邊撫摸雲豹一邊說：“郡主，您做得對。與其畏手畏腳擔憂災害什麽時候降臨，不如做好萬全準備主動麵對災害。”
    莫生祭立刻抬起頭，心中萬分自豪。“沒錯，我就是這樣想的。”
    “那下次您行動前先通知我們。讓我們、甲尊宮、專業處理天災的司處有所準備您再行動。”
    “焱兒。”突然莫生祭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他同樣是拍了拍莫生祭的肩後才走到藍雙焱身輕輕親吻了她的頭頂才說：“淩司主到了。”
    淩允華出來了？莫生祭猛地站起，“瑞熾呢？”
    “也到了。”
    “老師呢？”藍雙焱顯然是先與莫傾煜見過才到他們這來的。她沒有動，隻是微微抬起頭，麵衣上的紅寶石觸碰到了她的臉頰。
    莫傾煜將麵衣撥開，“沒見到。”
    “這樣。”藍雙焱說完也抱著雲豹一起起身，“郡主，您該換身衣服了。”
    莫生祭一時沒理解她的意思，她看了看自己。雖說是樸素了些但還是很幹淨整潔，出行在外沒必要一點塵土就換身衣服。
    “帝君駕到。”
    她頓了一下，“我沒帶宮裝……”她壓根沒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焱兒有。”她拍拍雲豹的腦袋說：“去喊七嫵回來。”
    莫生祭還是想先去看看瑞熾的情況，畢竟是這樣的劇烈的爆炸。
    “您先去更衣。焱兒需要單獨同瑞熾談談。”藍雙焱麵帶笑容，但話中的語氣不容拒絕。
    她緩緩地轉過頭去，目光落在了莫傾煜的身上。隻見後者也正微笑著向她微微頷首，表示同意。莫生祭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轉身朝著帳篷走去。
    沒過多久，七嫵便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了帳篷，手中還端著一個精美的托盤。托盤之上擺放著一套華麗的宮裝以及璀璨奪目的首飾。
    莫生祭的眼神有些迷茫，呆呆地凝視著那托盤裏的珠寶。她努力地回憶著，卻怎麽也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如此盛裝打扮究竟是何時何地的事情了。盡管已經做了十多年的親王府郡主，可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她對於曾經那些單調乏味的貴女生活竟然變得模糊不清。
    七嫵輕輕地走到莫生祭身後，熟練地拿起梳子，將她原本略顯淩亂的秀發塗上發油，然後重新梳理成一個簡潔而不失優雅的發髻，並插上了幾支精致的花頭簪。與藍雙焱不同的是，七嫵並沒有給她戴上厚重的發冠和搖曳生姿的步搖。至於身上佩戴的珠寶，也僅僅隻有一對小巧玲瓏的耳墜子和兩隻纖細的金絲鐲子罷了。
    一切準備就緒後，莫生祭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來，邁出腳步向外走去。然而，這長長的裙擺一直延伸到地麵，使得她行走時顯得格外艱難。每向前踏出一步，她都要提心吊膽地留意腳下，生怕一不小心就會踩到裙擺而摔倒在地。因此，她的步伐異常緩慢。
    當莫生祭再次回到剛才所在之處時，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微微一怔。隻見原先擺放整齊的座位此刻已然被重新布置過。更為令人驚訝的是，原本屬於她的那個位置上，如今正坐著淩允華。而嚴其靈則不知何時悄悄地換到了距離稍遠一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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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莫生祭不經意間低頭一瞥，突然間一個驚人的發現令他瞪大了眼睛——他所坐的那把看似普通的太師椅下方竟然安裝著兩個輪子！這分明就是一把精心設計的輪椅！莫生祭一愣，覺得自己之前的話語似有些不敬。
    淩允華見她來了連忙起身行禮。“郡主安好。一段時間不見您長開了不少。”
    “淩司主。”莫生祭點頭致意。她看了一圈位置後坐到了莫傾煜的身邊。
    “您穿宮裝原來是這個樣子。”嚴其靈用令人不快的目光上下掃視她。
    “當心您的眼珠子。”莫傾煜說。
    “失禮。”嚴其靈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還有時間，郡主可需要看命？”淩允華看著她問。
    莫生祭非常不喜歡他的視線，上次見麵時她就發現了，淩允華看人八成跟她一樣看到的不是皮囊而是別的東西。
    “隻有在年紀尚小的時候弄清自己的命運，才能應對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淩允華又勸說道。
    “不需要。”莫生祭拒絕。“命運不是由他人決定的。”
    淩允華有些吃驚，他很少被人拒絕看命。“您確定？”
    “非常確定。”莫生祭視線冷漠，“怎麽了？很少被人拒絕？”
    “您對我有敵意，為什麽？”
    “錯覺。您想多了。”
    場麵一時間變得極冷。唯一能調節氣氛的莫傾煜也懶得開口。這會他脫下甲胄換了身官服，看上去倒似尋常富貴子弟那般漫不經心地坐著。他見沒人說話了才抬起眼眸，“都說完了？”
    “世子不戴麵甲上陣效果可能更好。”嚴其靈突然道。
    莫生祭簡直驚呆了，她知道莫傾煜並不特別在意人說他長相陰柔，但很少人敢當著他麵說這種話。
    “照您這麽說不用打仗找一群美人去就行了。”果然莫傾煜沒什麽反應，他側過頭用一隻手撐著。“嚴上司今日火氣這麽大做什麽？”
    嚴其靈是專門處理天災的甲尊宮的上司，與莫傾煜經常見麵，兩人算得上相熟。嚴其靈聽聞也是愣了一下，“大約是公主回來了，還未做好心理準備。”
    “確實，也有三年了。”莫傾煜微微側過一點頭麵對嚴其靈，“三年了，都準備好了嗎？”
    “當然準備好了。”回答他的是藍雙焱。她越過莫生祭身前的時候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嚴上司整天不就琢磨這些事。”
    她一來所有人都起身行禮。莫生祭發現她身後居然還跟著好幾個人。人數太多，瑞熾跟在最後居然等藍雙焱落座了才進帳篷。
    除了帝後和西英長公主以外的司主全部到齊了。他們來得這樣快，快得幾乎有點詭異。
    這幾位中隻有一位莫生祭沒見過，暗天都司主趙暗都。她原以為既然少宮主在這他便不會來了，沒想到竟親自到了。想到這莫生祭突然意識到她忘了個很重要的人，也是她最初來這裏的理由，少宮主。
    藍雙焱看了眼座位問瑞熾：“上原怎麽說？長公主可出席？”
    “出席。”
    “那得換個大些的地方了。”莫傾煜吩咐副官。
    也不知為什麽人雖多，場麵卻很安靜。莫生祭發現每次十司齊聚的場合總是很冷。嚴其靈被推到了柏明輝身後，莫檀軒也低著頭站在步於適身後。幾名司主都坐下了，隻有莫傾熠蹲在藍雙焱跟前正在低聲同她說話。
    莫生祭覺得這種兩男一女的場麵比別的什麽都有趣多了，雖然其中一位主角是她嫡親兄長。這時瑞熾走到她身邊輕輕摸了摸她的手問：“沒事？”
    “我能有什麽事。你呢？”
    “淩司主事先有安排，很安全。”
    “那就好，我見那爆炸還一直擔心你。”
    王子優恰好坐在她身邊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您二位一看就是一點傷都沒有。能不能晚點再聊，聽不到熱鬧了。”
    莫生祭發現原來每個人都在看熱鬧。她特意看了看自己的二哥，他雖然低著頭但顯然視線同樣在往那個角落飄。
    嗯……人之常情。
    莫傾熠也不在乎這麽多旁人的目光，他拉著藍雙焱的手說：“這批東西比之前的都要好些，也許這次能成功。”
    “這次再不成功就不試了。”藍雙焱說：“總失敗也沒意思。”
    這時莫生祭看到莫檀軒居然溜到了藍蒼嵐身後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藍蒼嵐點點頭兩人起身離開了帳篷。莫生祭覺得雖然修羅場很有意思但她有事想問暗天都司主。
    她看了一圈在場的人，另一個知道情況的嚴其靈不知為何縮在後麵顯然是不準備提。她看了眼瑞熾後深吸了口氣，站起身。“趙司主，很遺憾初次見麵就是這種情況。”
    趙暗都進來後第一次抬了抬眼皮。不同於少宮主，他沒戴麵具，但他對自己的臉施了法術使人記不住他的臉。同樣的法術莫傾熠過去也施過，但自從繼承司主位後就不再使用。
    “趙宮主。”
    “什麽？”莫生祭跟不上他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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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生宮宮主趙暗都。”
    莫生祭想，他一定也很討厭成為神諭之子。“趙宮主，如您所知我奉令前來為少宮主解咒。經過解析後原始咒術上的必死被轉成了奪魂。茲事體大，故而擊鍾請諸位前來。”
    趙暗都肯定是知道了情況才來的，但他聽了之後卻沒一點反應。“我暗天都的工作是擊破護國結界。您的工作是解咒。我們的工作已完成，您也該完成您的工作才是。”
    莫生祭一時竟不知說什麽才好。她又看了眼嚴其靈發現他一臉的幸災樂禍，看上去像是早就猜到了這個回答。她皺著眉頭剛想說什麽隻聽瑞熾道：“趙宮主，我在虹國都城遇到了少宮主獨自行動。他的工作不止擊破護國結界吧。”
    “這樣。”趙暗都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您解釋下自己在虹國的行為，作為交換我告訴您少宮主為何獨自在虹國行動。”
    瑞熾愣了一下，他沉默了一會說：“他們擁有可以真正永生以及窺視未來的神跡。”
    “難怪呢。”藍雙焱突然開口，她的視線轉向淩允華。“焱兒還想看少宮主憋屈這麽有趣的事你離這麽近怎麽縮這麽緊。”
    “這也能怪我？”淩允華不滿，“你睡前讓我照顧這照顧那，這虹國都要炸了我不得做萬全準備。”
    “那少宮主人呢？”嚴其靈問。
    莫生祭覺得他就是在等這個時機問出這句話，淩允華是唯一一個全程都在虹國且能聽到所有神諭的人。淩允華遲疑了一下，“這不是我能回答的問題。”
    “那麽瑞熾上司，您回收到這兩個關鍵神跡了嗎？”嚴其靈又問。
    瑞熾沒理他還是緊緊盯著趙暗都，“那就要看趙宮主的解釋了。”
    “虹王確實是傀儡。早年間由楊二控製，二九一二年後被我們的傀儡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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