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得到消息，從側門迎入淳王一行。淳王妃依然住在曾經住過的那個院落中。
    她看著母親平安睡下後才對淳王說：“父親，母親的精神狀態不佳。”
    “我會多留意。你自己注意安全。”
    “我？我大概是不需要注意安全這件事。”莫生祭苦笑，“有太多比安全更麻煩的事了。”
    嬰靈所帶來的屍氣，就如同黑暗中的燈塔一般，迅速地吸引了那些潛藏在暗處的不幹淨之物。莫生祭感知敏銳，她早已察覺到周圍遊蕩的遊魂數量在不斷增加。
    為了保護淳王妃，她小心翼翼地在屋子周圍埋下一道道護符，每一道護符都蘊含著她強大的法力和對淳王妃的深深關切。
    蘊含信念的祈禱對他們來說就是最有利的武器。
    完成這一切後，莫生祭稍稍鬆了口氣。然而，她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駐足凝視著東宮的天空。那片天空陰沉沉的，仿佛被一層厚重的烏雲所籠罩，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天空依舊陰雲密布，雲層低垂，似乎隨時都可能傾盆而下。雨滴在半空中徘徊，仿佛在猶豫是否要落下。
    她並沒有匆忙入宮，而是不緊不慢地陪著淳王妃用完早餐，等待著莫傾煜下班後到來。
    “你搞得小把戲？”
    “都是大公子的錯。”莫生祭立刻甩鍋。“小把戲對大哥應該構不成什麽威脅才是。”
    莫傾煜扯了扯嘴角，但也沒笑。“你要找得東西露出了腦袋。現在的話可殺。”
    “是地脈孕育的東西？”莫生祭沒想到還會是活物，“還以為會是舊遺物之類的東西。”
    “是舊遺物也是活物。是與吞天蛇類似的東西。”莫傾煜沒有坐，他靠在廊下的柱子上。“聽說母親不好？”
    “不好。你若是有時間陪她說說話。”
    “母親從小便覺得我是怪物，雖然也沒錯。但她想必也並不想見到我。”
    “這就是你從軍的理由？”莫生祭曾經也好奇過為何他那麽早就從軍。她出生時莫傾煜才十歲都不到，但已隨著淳王常年待在軍中。
    莫傾熠聳聳肩，“理由的話什麽都行，重點不是理由。母親既已這樣認為，說什麽都是無用。”
    “大哥這是……”莫生祭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比那三人更為孤獨。“第一次誕生在普通家庭？”
    “似乎也不普通。”他終於笑了笑，“對，如果以父母雙全有兄妹這個角度來說的話。這是第一次。第一次就碰上了這樣的天下愛。”他輕輕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可惜那個跟了我那麽多年的孩子。”
    莫傾煜很少說自己的事。莫生祭聽著突然覺得有些奇怪，“第一次就碰上了這樣的天下愛。”這話聽上去像是有過約定。
    “大哥是與誰就天下愛有過約定嗎？”
    “你真的很敏銳。”莫傾煜微微歪著頭，他穿著甲胄，整個人顯得非常挺拔。“你相信有人能預言幾千年後發生的事嗎？”
    莫生祭沉默了一會，“曾經不信，但現在逐漸開始相信了。”
    “那一位帝君說我隻要在這一年在正常普通家庭中誕生，會遇到一個隻屬於我的天下愛。”
    天下愛是遇到了，但隻屬於他不好說。莫生祭小心地尋找措辭，“皇甫天大人留下的最後一個預言說是公主定會嫁給你。”
    “我聽說了。所以才對三千年前的預言好奇，若他真能看到三千年後的未來。那麽……”莫傾煜沒再接著往下說。
    莫生祭明白他的意思。
    那麽他們所有人，甚至這個世界本身也許都沒有自己的意誌。
    莫傾煜是來接她進宮的，他倆就像是閑逛似的從東宮出發。“大公子昨日麵見帝君你怎麽沒去？”
    “也不是非得我去。發生什麽事了。”
    “帝君怒斥大公子，而我們少宮主在一旁看熱鬧。”
    “怒斥？為什麽？”
    “焱兒出任何事帝君都會訓斥儲帝，當然那是他的責任。但你覺得這次的事他們不知情嗎？”
    “真理？他們一定知情。”這點莫生祭同樣可以肯定。“但他們應是有所束縛才是。”
    “不影響帝君借機發作。”莫傾煜一聲冷哼。“帝君拿她當女兒養，但也正因不是親生的女兒所以她才能得到最多的父愛。”
    莫生祭不這麽認為，但她也沒反駁。“少宮主昨日是住在宮中？”
    “怎麽會，她現在身份不方便住宮中。另外找了個地。”莫傾煜沒有明說。“公子煒看來對帝位有些想法。”
    “有想法可以試試，沒想法可就要丟命了。”莫生祭現在的心情非常複雜。
    春獵發生的事對她影響很大，就是她的勸說所以才導致莫檀軒和藍蒼嵐決定在春獵動手還帶走了藍雙焱。如果按照她本來的計劃用莫傾熠的白曇，那九頭鷹未必會有機會。甚至最後這白曇還是她親自啟動的法術。
    試試和平的方式，和平的方式不僅失敗還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莫生祭雙手握拳，她的視線掃過道路兩側隨處可見的難民。這也是她的過失。
    她的過失，她必須要彌補。
    嬰靈損耗國運，而他們使用的摘星閣中奉天台上司們製作的護符保護的就是國運。用這些法力培育的東西無論如何不會背棄原本的作用，一定會對嬰靈的存在產生反應。
    找到東西就會好辦很多。
    莫生祭對舊遺物的了解非常少，她同莫傾煜到摘星閣前時少宮主已經在了，正用一根木棒子圍著畫法陣。
    法陣看著並不複雜，隻有兩個圈，圈中的法符和圖案也是基礎的召喚陣。看著是要召喚什麽東西。
    莫傾煜歎了口氣，“就沒人能控製下她嗎？”
    “這是在召喚什麽？”
    “熔岩。”
    “在帝宮召喚熔岩？”莫生祭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考慮後續問題嗎？”
    “我在，不需要考慮。”莫傾煜轉身離開。他也沒走遠，隻是退到了稍遠的位置。
    雖然他的巨斧也許可以控製住熔岩，但莫生祭依然覺得這樣做實在太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