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檀軒啪一聲合起折扇，巨大的藍花楹從身後拔地而起。樹冠之下一片生機勃勃、鳥語花香。
    “透支生命力。”瑞熾一把拉住莫生祭往後退。
    莫生祭卻僵持著沒動，她喊了一聲：“二哥。”
    “怎麽？”莫檀軒輕聲詢問。“有人趁機欺負你嗎？”
    “有。”她腦子轉得飛快，“辰幽公主趁機欺負我。”
    莫檀軒揚起一個溫和卻又無奈地笑容，“那可沒辦法，她可以隨意欺負這世上的任何人。”
    “那不是無法無天嗎？”
    “她每時每刻都可以無法無天。法不約束她，天不籠罩她。”
    “但她卻不是個自由的人。”莫生祭接上，她很清楚莫檀軒這樣做得理由。“二哥，無論這世界如何變化都不會有完全自由的人存在。”
    “不試試怎麽知道？”莫檀軒雖因從小離家的關係同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並沒有相處多久，但他很愛她。
    他們四方天柱是命運共同體，誰都不能缺少誰。
    瑞熾在一旁看著卻覺得好笑，“我若是你，就會在遊天母出現後思考得更多一些。”
    “我若是你也會在白傘蓋下看到世子時思考得更多一些。”莫檀軒將話還給他。“操偶師操縱得是這世上最有價值的道具。”
    “可見你沒有許願。”瑞熾歎息。“多好的機會，這是個能有機會實現任何願望的機會。你竟沒能把握。”
    “是我許得願。”莫生祭遠遠得看到了那個熟悉的美麗身影。“天理，確實能實現任何願望。”
    “你向他們許願了？”莫檀軒一愣，“用什麽做得交換。”
    “要將不合理的事合理化，要將早已消失得東西重新恢複。除理、命、律又有誰能做到？”莫生祭又將視線落回莫檀軒身上。“二哥，我從未看到你。但現在你的魂魄終於逐漸擁有了顏色。”
    “你瘋了。”
    莫生祭想了半天都覺得瘋得不是自己。
    遊天母的數量越來越多，它們像一群密集的蜂群一樣，緊緊地擠在一起，圍繞在藍花楹的四周。這些遊天母似乎被某種力量吸引著，它們不斷地聚集、盤旋，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莫檀軒原本想要有所動作，但當他抬起頭看向樹梢時，卻突然停住了腳步。隻見那棵藍花楹的枝葉繁茂，濃密的花葉如同綠色的天幕一般，將視線完全遮蔽。然而，盡管視線受阻，莫檀軒還是能夠明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從上方壓迫下來，使得那原本筆直的枝條開始緩緩地向下塌陷。
    莫生祭遲疑地低聲道：“大哥？”
    這一聲驚醒了莫檀軒，他飛快地收起藍花楹。“大哥這麽閑，來湊這個熱鬧。”
    樹雖被收起。但緊接著，原本空出的位置迅速被擁擠的遊天母填滿。莫傾煜手持巨大的斧頭，另一隻手托著少宮主，從半空中緩緩落下。
    “拜你們所賜，閑不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少宮主手臂輕輕一抬，莫生祭突然感覺到眼前有一道耀眼的反光閃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將她向後拉扯。
    瑞熾見狀，不禁皺起眉頭，不滿地嘟囔道：“她怎就不能克製一下自己？”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一根幾乎細得肉眼難以察覺的弦如閃電般從他眼前劃過。這根弦速度極快，仿佛一道無形的利刃，瞬間將一簇來不及退後的發絲斬斷。
    這是少宮主的弦刀，其刃所過之處，任何物體都無法保持完整。
    現下局勢不明，這也是他們將人都聚集在帝都和神山的原因。若莫傾熠和皇甫曄已回都，那麽神山又是誰在護佑。尤其是壁上山距帝都尚有一段距離。
    莫生祭不由自主地嘖了一聲，立刻就被瑞熾發現。
    “怎麽？被少宮主的弦刀嚇到了？”
    “不是。”莫生祭雖沒怎麽見到但對弦刀有所耳聞並不吃驚。“司主太少。”
    “若不是你們將老司主們全數擊落他們也不會行動，所以這是必然。”瑞熾看著莫檀軒神情冷漠，“誘我出來也好，逼藍雙焱來也罷，不都是為了讓老不死換得我無極君祭後的身體嗎？”
    “但那具身體應該不是在……”莫生祭突然住嘴。
    “可這事你知我知。”
    “說老不死的真是無禮。”莫檀軒在少宮主的一擊之下，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三步，他握緊手中的折扇。
    而胯下的馬，此時也明顯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馬全身被弦緊緊地束縛，勒出了深深的痕跡，清晰可見。馬的四蹄在地上不斷地刨動，試圖掙脫這股強大的束縛，但卻始終無法成功。
    但盡管如此莫檀軒的表情依然十分輕鬆。“你也算我半個妹妹，有什麽本事我還能不清楚嗎。”
    “你是我一母同胞兄弟，我有什麽本事你能清楚嗎？”莫傾煜將少宮主放下，手中巨斧角度微轉。
    “不必了。”徐徐微風帶來了儲帝的言語，“打獞人到手。”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莫傾煜卻不動。“我並非為你而來。”
    “打獞人到手，你想要什麽他們都會願意拿來交換。”
    “是與你交換。”
    “目前我們想要的一致。”
    遊天母長長的觸須劃過他們每個人的臉頰。莫生祭不耐煩地揮開，突然愣了一下。
    這聲音真是儲帝嗎？他們究竟為什麽要搞這樣一出。莫生祭看不到理由。
    哪怕是為了讓始帝君複活，也有太多其他更隱蔽的方式。就像虹國那樣，鬧得雖大卻找不到理由。
    沒等她有時間想得更多，一柄如同蘑菇般的傘麵再次穿過遊天母群綻放在天際。
    白傘蓋又打開了。
    這次顯然不是瑞熾施展的，但位置還是在剛剛那個地方。
    “你倆居然不知沉於吞金魚池底的那具身體在白傘蓋母神下。”莫檀軒微微笑了笑，“這還是我們天下愛出得主意。這主意好，天知地知兄知我知。”
    莫生祭沒想到身體竟被挪走了，她看向少宮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