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反過來也是一樣的，無始有終會導致沒有新生命誕生。
    莫生祭還是第一次理解到為何他們要如此堅決的推翻天窗。不僅僅是因為天窗掌控著神諭之子的意誌，同時也因為現下這個係統。他們的生殺大權握在那三扇天窗中。
    對天宗、對帝族來說，天窗的存在如哽在喉，是必須要去除的東西。
    “您是要去哪？”少宮主問。“這事重要到需要在眼下這個時候離開帝都？”
    “回司中。”莫生祭說。“這極晝不能再持續下去。”
    少宮主重新轉回視線麵對攸成湖。
    鮫人的活動範圍非常狹窄，仿佛被限製在了一個巨大的魚缸之中。這個魚缸似乎是沉在湖中，而並非整個湖水都被替換成了澤洋水。
    “他非要送來。”少宮主一手撐頷。“帝君不喜鮫人，無論是否靠近澤洋都不準飼養鮫人。”
    “但現在鮫人出現在了帝都近郊。”莫生祭知道這同時也代表了帝君身體狀況正在極速惡化。
    “說來也奇怪，回司隻是一個突發奇想。但通過傳送陣時入目所及的竟是這孩子。”少宮主舉起手。她的右手戴了好幾枚戒指，最顯眼的是小指上交疊的一枚三環玉戒。“不過算了。您現在回司也許並不會太順利，可需要護衛？”
    “護衛是指您？”莫生祭有些疑惑，“我何德何能能請到您？”
    “順路而已。”少宮主起身，“也是為了告訴外頭，帝國還有攝生宮在。”
    “難怪您帶著這麽多人。”
    “若是要去處理極晝，您一人必不夠。”她微微轉過頭，“他走了嗎？”
    “公子看樣子是想見您一麵。”
    “雲霧散開了，見就見吧。”
    莫生祭跟在少宮主身邊與她並排走著，終於在跨入傳送陣前忍不住問：“帝君和振麟都在等你回去，現在所做的事真有那麽緊急嗎？”
    “你如果是想問是否知曉回去要成親的事，知道。這也不是在逃避，隻是現在是個威懾的好時候。僅此而已。”
    “免得讓外頭以為攝生宮無人。”估命師補上一句。“最近渾水摸魚的家夥到處都在冒。”
    “藩國三隻餘一，還能剩下點什麽勢力？”
    少宮主頓住，轉頭看向她。盡管有麵具做遮擋但莫生祭依然能感受到從麵具後透出的寒意。
    “您隻去過一個地下神殿，您以為這樣的神殿帝國有幾座？”少宮主語氣冰冷，“他們以這樣的方式苟活無非就是在等待這樣的瞬間。”
    “報仇嗎？”
    “反客為主。”少宮主踩上傳送陣。“我們都在等待這個瞬間。”
    莫生祭想這就是自己要去理解他們的原因。
    久違的壁上山，這裏的難民散的更快。莫生祭隻是離開了短短幾天卻感覺過了許久似的。上山路上的帳篷還未全部拆除，一路上依然零碎有人在生活。
    他們一行人全披著鬥篷在路上十分顯眼。拐進小路進入奉天台後，莫生祭環顧四周。
    人極少，隻在門口的欞星門邊站著一個執勤的祭司。也沒攔他們，就這麽直直地放他們進司。
    少宮主走得極快，幾乎半步都沒在奉天台停留。越往上人就越少。因為莫生祭離司時並未安排什麽，且西英長公主離開得很突然，玄靈殿現正是停滯狀態。
    雖是停滯但並不混亂。一眼看去空無一人，但氣場依然清澈，神力充盈。
    “萬原在管理司處這件事上確實盡責。”估命師上前，輕輕觸碰了欞星門。
    欞星門沒有任何反應，依然靜靜地矗立著。
    他側過身，“請。”
    莫生祭有些好奇卻也沒問。因為她看到了那隻伸向日輪的手竟是從玄靈殿中長出的。少宮主跟她看向了同樣的地方，顯然也是見到了手。
    她微微側過頭，身後的承上弦輕聲回道：“汝昂在吞金魚池，是否要喚她上來？”
    也沒見少宮主說話，她一揮袖子率先跨進玄靈殿。承上弦欠身行禮後轉身下山。
    莫生祭一直覺得攝生宮的這些人說不出的怪異。
    她跟著少宮主一起回到司中。玄靈殿很小，核心就是那座伸出手的神殿。
    這隻手異常纖細，仿佛是用最上等的絲綢編織而成，卻又透著一股冷冽的氣息。它的指尖鋒利如刀，閃爍著寒光，與其說是手，倒不如說是一對尖銳的爪子，讓人不寒而栗。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這隻手與她上次見到時相比，距離日輪的位置已經大幅縮短。這意味著它正以驚人的速度向日輪逼近，似乎要將那熾熱的光芒吞噬殆盡。
    “少宮主也能看見？”莫生祭問。
    “少宮主從小就能看見。”估命師扯了扯嘴角，“郡主可知這手代表了什麽？”
    “世間惡意。”
    “沒錯。”估命師點頭。“具體點就是世間對帝族的惡意。所以公子煒所為是自取滅亡。”
    “西英長公主不可能不知道這點，但她為何還要這樣做？”莫生祭越發覺得這其中另有隱情。“長公主隱忍這麽多年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理由說簡單也很簡單。”估命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瑞熾正在拒絕命定，而下一位的儲帝殿下因魂魄所在位置極為特殊雖被選中卻無法繼承。現在可謂是帝國有史以來受天窗影響最小的時刻。”
    “儲帝被選中了？”莫生祭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若他們都知道儲帝早已被選中，事實上在最近之前她也是這樣認為的。那麽他們是真的需要這個“命定”嗎，需要到連那一點微弱的可能性寧願背上殺兄的罪名也要做。
    估命師失笑，“當然。不然您對儲帝的好感從何而來？”
    少宮主微微轉向估命師，她終於開口說道：“暗天都，顧名思義為帝族鏡像的另一半。‘命定’隻有我們能看到。”
    她在為儲帝的行為做出解釋。莫生祭能聽出這不是假話，但這不是真相。“儲帝與您共用‘少宮主’，你們早就確定了這點。為何還要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