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
    柳思源的眼神頓時黯淡。
    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機，癱軟在椅子上。
    他怎麽也沒想到。
    妻女剛剛回歸，卻又要再次分別。
    而且此去上界的話，都不知道何年才能再度相見。
    甚至很有可能，今日就是最後一麵。
    想著這些。
    柳思源內心亂糟糟的。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出於對妻女的不舍，他很想開口挽留，但一想到妻子留下來無法存活，又無法這般自私。
    “思源，對不起，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再次離開你身邊。”
    看出柳思源心中所想，瘋婆子雙眼紅潤，輕輕撫摸著愛人的手背。
    她何嚐舍得離開，要不是因為血脈之力丟失太多，她寧願一輩子都待在雲瀾仙域。
    “蒹葭，這不是你的錯，我不怪你。”
    柳思源緩緩抬起頭，目色逐漸堅定：“若是你們要去鴻蒙界的話，我也要隨你們一同前往，無論如何，我們一家決不能再度分開！”
    “這……”
    瘋婆子臉上露出一抹難色：“思源，我也想這樣做，但你體內沒有鴻蒙紫極血脈，一旦進入上界，你會被當成異類，我恐怕沒法護住你。”
    “我不怕，不管是被當成異類也好，還是被當成妖獸也罷，隻要能讓我跟在你們身邊，如何都行。”柳思源態度堅決。
    “不，不行，我不能這樣做。”
    瘋婆子鬆開柳思源的手，使勁搖頭：“你會死的，到時候會有無數人對你喊打喊殺，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
    “那又如何？”
    柳思源露出一抹慘笑：“死在你身邊，也好過永遠無法在相見要好。”
    “你……”
    瘋婆子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對於丈夫的心裏想法，她感同身受，畢竟這麽多年，她亦是這樣過來的。
    但她真的不能讓丈夫冒險喪命。
    “娘親，你就想想辦法吧。”
    柳如煙在旁邊看得很是心痛，道：“爹爹翹首期盼數十年，如今我們就這樣離開的話，爹爹肯定會傷心欲絕的。”
    “唉……也不是沒有方法，隻是危險也極大。”
    瘋婆子歎了一聲，道：“我可以將體內的鴻蒙紫極血脈渡送一部分給你爹，這樣他便可以跟隨我們一同前往鴻蒙界，且不會被當成異類。”
    “隻是……”
    瘋婆子頓了頓，語氣沉道：“這個過程十分凶險，需要將你爹體內的血脈全部替換，但凡有半點差錯，便會爆體而亡，神魂俱滅。”
    聞言。
    柳如煙大吃一驚。
    她猜到娘親有法子，但沒想到如此危險。
    然而。
    柳思源卻渾然不懼道：
    “無妨，隻要能讓我隨你們前往鴻蒙界，無論什麽代價和風險，我都甘願一試！”
    他抓著瘋婆子的手，神色堅定，絲毫沒有動搖。
    瘋婆子被打動，咬了咬牙：
    “好，那便冒險一試，隻要能讓我們一家團聚，什麽都值了！”
    她知道。
    即便不答應。
    柳思源也絕不會放棄。
    與其現在想辦法把對方帶入鴻蒙界，也好過日後柳思源自己冒險尋找跨越界麵的危險之法要好。
    “哈哈，還是蒹葭你最懂我！”
    柳思源臉上露出笑意。
    “別高興的太早，我也不敢保證能成功，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瘋婆子沉道。
    “放心，為夫早已有赴死之心。”柳思源淡淡笑道。
    當初妻子失蹤之後，他就多次想自尋短見，最終還是為了孩子忍了下來。
    見此。
    瘋婆子不再多言。
    轉而看向柳如煙，道：
    “如煙，你且先出去，替我和你爹護法，切記不能讓任何人靠近打擾。”
    “好！”
    柳如煙重重點頭，起身離開。
    緊接著。
    瘋婆子揚手打出一個法陣。
    將整個屋子都籠罩在內，免去被人窺探和打擾的風險。
    “思源，在開始之前，我得再提醒你一次，血脈替換的風險極大，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瘋婆子神色嚴肅地望著眼前之人。
    “是，我確定。”
    柳思源目無畏懼，道：“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幾率，我也要賭一賭，這樣我才能跟著你們母女前往鴻蒙界。”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開始。”
    瘋婆子雙指並攏，對著手腕處輕輕一劃，皮肉破綻，鮮血滲出，用酒樽接了一些後，遞給柳思源。
    “你且先把這杯血酒喝下，稍後我再施法為你引導，逐漸渡送和替換你體內的血脈。”
    “好！”
    柳思源想也不想。
    舉起酒樽，一飲而盡。
    血酒剛一入腹，一股灼燒感立刻升起。
    幾乎不給他任何反應的空檔，劇痛就讓他直接跌倒在地，緊緊捂著肚子，臉色慘白，五官扭曲。
    “思源，你堅持一下，我即刻為你施法引導。”
    瘋婆子不敢怠慢，連忙將柳思源扶著盤坐，隨後雙掌抵著對方的後背心，體內靈力源源不斷地往對方體內渡送。
    畢竟這鴻蒙紫極血脈蘊含的力量極大，單靠普通靈力根本無法支撐，所以剛一進入體內，就會出現柳思源這種嚴重的排斥情況。
    但要是有她的靈力進行引導、壓製，便可以大幅減緩疼痛。
    隨著瘋婆子的靈力渡入，柳思源逐漸好受許多。
    然而。
    這僅僅隻是開始。
    當柳思源的狀態徹底穩定下來。
    剛剛隨著血酒進入體內的鴻蒙紫極血也跟著附著在經脈各處後，瘋婆子隨即將柳思源的雙腕割開。
    大量血液噴湧而出。
    原本幹淨的屋子，瞬間被大片血跡覆蓋。
    柳思源也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逐漸蒼白，神智越來越模糊。
    “思源，你堅持一下，很快就好。”
    瘋婆子神色緊張道。
    血脈更換的最危險之處，就在於需要把受血之人的原有血脈逼出，才能有空餘位置留給新的血脈。
    在這個過程中，大量失血是一定的。
    而且還得精準把握度量。
    一旦失血過多，再進行補血的話，也難以回天。
    因此。
    瘋婆子根本不敢走神。
    所有精力全部集中在柳思源的身上。
    要是在她全盛時期，倒是不用這麽擔憂，但眼下她自身也血脈欠缺，傷勢尚未全部恢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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