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年輕助理臉色蒼白地衝了進來，手裏捏著一份打印出來的資料，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總裁！查...查到了！不是我們走漏風聲！是...是ink自己公開說的！”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些薄薄的紙張和軟盤圖樣上。助理指著打印紙上的一串路徑和文件名：
    “就...就在這個ftp目錄裏！
    文件名是：‘sbk_thanks_inspiration.txt’！”
    他隨即又攤開幾張紙，上麵是手寫或簡易打印的其他校園ftp鏡像站點地址和大學生自製的反擊傳單模板。
    “還有這些！整個校園網絡都傳瘋了！”
    投影儀被打開，助理手忙腳亂地將那名為《致謝sbk！靈感迸發，升級預告！》的文本文件內容投影到大屏幕上：
    發件人 ink
    主題致謝sbk！靈感迸發，升級預告！
    日期[1991年12月3日]
    致各位時光膠囊用戶：
    最近sbk唱片公司別出心裁的“校園宣傳欄”藝術行為，給了我一個絕妙的啟發！真心的）
    為了提升我們數據庫的互動體驗，回饋大家的支持，“時光膠囊”項目即將迎來一次功能升級！我們將開發一個全新的互動模塊名字待定），目標是打造一個更開放的空間，讓所有熱愛音樂、電影、文化的朋友都能便捷地表達自己的態度、分享觀點、尋找同道中人！
    具體功能細節和技術實現，我們的技術負責人傑瑞·楊正在全力攻關。
    這個新模塊的誕生，靈感的確來自於sbk的“創新推廣”方式。
    特此鳴謝！這再次證明，挑戰往往孕育著機遇。
    敬請期待“時光膠囊”社區的進化！
    ink。
    會議室內死一樣的寂靜。
    羅傑感覺自己的臉頰被這充滿諷刺的“致謝”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助理趕緊補充道，聲音發顫：“還不止這個...總裁！幾乎所有大學的ink歌迷會、瑪利亞·凱莉後援會都行動起來了！
    他們利用這個由頭，通過電話樹、校園電台、還有瘋狂下載傳閱這個文件和反擊傳單模板，一夜之間就在全國校園的宣傳欄上貼滿了反擊sbk和威爾遜·菲利普斯的內容！組織度比我們之前臨時雇的人高太多了！”
    他接著顫抖地指著另外幾份文件：“還有...還有這些！是公關部收集的公開報道和聲明！”
    另一張紙上打印著簡短的新聞摘要：
    斯皮爾伯格導演在《洛杉磯時報》接受采訪時表示：“支持創新！行業需要的是建設性的分享，sj在某慈善活動後台對記者說：“音樂是連接人心的，不是製造仇恨的工具。ink的反應既聰明又有風度。”
    瑪利亞·凱莉更是在進入錄音棚前被記者圍堵時直接表態：“boss就是能把壞事變成好事的天才！? sbk玩砸了，活該！”
    無數的電影、音樂從業人員，或者通過小範圍訪談，或者在校園講座上，都表達了對sbk行為的鄙夷和對ink應對策略的讚賞。
    線下的輿論浪潮洶湧澎湃，並且被歌迷會精準地收集、整理、放大，變成投向大學宣傳欄的又一顆顆炸彈！
    整個會議室像被扔進了冰窖。
    所有人呆若木雞地看著屏幕上那赤裸裸的“感謝信”，耳邊回蕩著助理複述的、來自四麵八方的公開譴責和校園中那場由一封ftp文件點燃的反擊風暴。
    文森特喉嚨裏發出一聲嗬嗬的幹響，像破了的風箱：“他...他這是在...用最先進的手段和最低調的方式...對我們進行公開處刑...”
    一種降維打擊般的絕望徹底籠罩了他。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再次被粗暴地推開，幾個西裝革履、但臉色陰沉的男人闖了進來，為首的是《星報》的出版人，他手裏拿著一份燒焦邊緣的文件複印件，狠狠拍在會議桌上。
    “哈裏斯！我們的倉庫！還有《都市快訊》、《地下之聲》的倉庫！全他媽被燒了！損失慘重！這損失你們sbk必須負責！賠償！立刻！馬上！”
    “對！賠償！我們的印刷機也受損了！訂單全毀了！”
    “還有我們的編輯，現在嚇得不敢出門！精神損失費！”
    幾個小報的代表七嘴八舌地圍了上來，唾沫星子幾乎噴到羅傑臉上。
    他們哪敢去找甘比諾家族的麻煩！那還不如直接跳哈德遜河來得痛快！
    隻能把怒火和損失全算在sbk頭上。
    會議室瞬間變成了菜市場，爭吵聲、怒罵聲、索賠聲混雜在一起。
    羅傑被吵得頭昏腦漲，猛地一拍桌子：“夠了！都給我閉嘴！”
    他喘著粗氣，目光掃過混亂的會議室，最後落在公關總監文森特身上，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嘶啞：
    “羅納德呢？！負責這次行動的羅納德·米爾斯呢？！從昨天上午開始就聯係不上！他死哪去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瞬間劈中了所有人。
    聯係不上？
    從昨天上午開始？
    負責這次抹黑行動的核心執行人？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每個人的腳底板竄上頭頂，會議室裏瞬間安靜得可怕，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文森特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他猛地想起最後一次和羅納德通話時還是倉庫被燒的那天晚上，對方語氣裏的那絲不易察覺的緊張...以及後來就再也打不通的電話...
    一個恐怖的念頭，如同猙獰的毒蛇，纏繞上每個人的心髒，讓他們幾乎無法呼吸。
    這...這也是ink的報複？！
    無聲無息，卻又如此致命！
    恐懼如同實質的冰水，澆滅了最後一絲僥幸和憤怒。
    羅傑·哈裏斯頹然跌坐回椅子裏，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
    他看著眼前混亂絕望的場景，聽著耳邊小報代表不依不饒的索賠聲，感受著那來自未知黑暗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脅...
    他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最終，那兩個字如同耗盡了他畢生的力氣，帶著無盡的恐懼和屈辱，從牙縫裏擠了出來：
    “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