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夫·朱利安尼檢察長辦公室，次日清晨。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咖啡因和未散去的硝煙味。
    魯道夫·朱利安尼雙手撐在紅木辦公桌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麵前站著兩名風塵仆仆、眼中帶著血絲和挫敗感的探員——正是昨晚監視小組的負責人和他的副手。
    首席幕僚薩菲羅像一尊沉默的雕塑，靠在遠處的文件櫃旁，銳利的目光在在場所有人臉上掃視。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fbi紐約辦公室負責人本傑明·克勞福德探員走了進來。
    他衣著筆挺，但眉宇間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和疑惑，仿佛隻是被一個普通的緊急會議召來。
    “魯迪，這麽早？發生什麽事了？”克勞福德的聲音平穩，目光快速掃過那兩名明顯剛從一線下來的探員，心裏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朱利安尼又有事瞞著他，而且搞砸了。
    他都習以為常了，這家夥為了刷履曆，在搶功勞這件事上無所不用其極，仗著自己背景深厚，可以說是為所欲為，在紐約的執法部門中‘人嫌狗厭’。
    “本，你來得正好。”朱利安尼的聲音壓抑著怒火，他直起身，指向那兩名探員，“讓你的手下告訴你，他們昨晚在斯塔滕島看到了什麽精彩戲碼！”
    那名帶隊的老探員深吸一口氣，開始向克勞福德複述昨晚的經過：秘密監視、日本訪客、突然的停電和通訊中斷、專業冷酷的三人小隊、自稱“cia”、精準的射殺，以及山姆臨死前喊出的“謝爾登”。
    克勞福德聽著，臉上的表情從疑惑逐漸變為震驚，最後沉澱為一種混合著嚴肅和“我早就告訴過你”的微妙神情。
    他非常刻意地沒有去看朱利安尼，而是盯著那名探員。
    “你們在現場？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非fbi紐約辦公室編製的隊伍，在沒有與我們協調的情況下，進行針對重要證人他刻意避免使用‘線人’這個詞）的監視行動？”
    “魯迪，”克勞福德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責備和一種“你又獨走”的無奈，“我必須說，你這次太冒進了！
    繞過我的辦公室，單獨派隊監視一個像山姆這樣危險的人物，結果呢？人死了，你的手下差點折進去，還惹上了一身騷！如果那真是cia的人，你這等於直接捅了馬蜂窩！”
    朱利安尼臉色更加難看，薩菲羅適時地開口，聲音冷靜，將話題拉回案件本身：
    “克勞福德探員，責任歸屬問題可以稍後討論。現在的關鍵是，對昨晚的事件如何定性。山姆和那個身份不明的日本人被滅口，是既定事實。行凶者...非常不尋常。”
    薩菲羅走到辦公室前的小白板前，拿起筆，畫了兩個圈。
    “我們目前遇到了兩個‘三人小組’。”
    他在第一個圈裏寫下【黑岩血夜】，在下麵標注：風格：殘忍、高效、無差別清除、事後偽裝自殺）。疑似職業殺手或極端專業人士。
    “而昨晚這個，”他在第二個圈裏寫下【斯塔滕島清除】，標注：風格：精準、冷靜、目標明確、利用環境斷電）、戰術欺騙冒充cia）、對非目標甘比諾家族守衛和我方探員）克製。
    行事風格更像...軍事或情報單位的標準作業程序。
    克勞福德立刻抓住了這個分析，這正是他想要的甩鍋方向。
    可以將調查主導權這個“燙手山芋”接過來，以便控製調查節奏，防止朱利安尼再搞出什麽他無法掌控的幺蛾子，同時將這次失敗行動的後續麻煩扛在自己肩上，顯得勇於任事，實則便於把‘長矛’行動失敗，這個更大的黑鍋甩出去。
    你朱利安尼不是在司法部後台硬，司法部長都是你的導師麽...
    能背就幫我多背一點吧。
    他接口道，語氣變得沉重而富有洞察力：“薩菲羅先生說得對。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簽名’。
    黑岩血夜的那幫人，是野獸，是屠夫。而昨晚這三位....是外科醫生。我甚至懷疑，他們和我們之前追查的‘幽靈小隊’都不是一回事，如果他們真的存在的話。”
    他看向朱利安尼，語氣變得“推心置腹”，實則將對方架在火上烤：“魯迪，不是我說你。你這次的行動太冒險了。
    如果那真是cia，或者軍方某個黑色預算項目的人在清理門戶，我們這樣撞上去，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們連cia的名頭都敢冒充，還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這潭水，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得多。”
    朱利安尼緊抿著嘴唇，薩菲羅替他問出了關鍵問題：
    “克勞福德探員，以你的經驗和在係統內的人脈，能否...非正式地確認一下？昨晚是否真的有cia或相關單位的行動備案？哪怕是最隱秘的那種？”
    克勞福德心中冷笑，這正是他等待的機會。
    他露出一個為難又嚴肅的表情：“我可以去問，通過最隱秘的渠道。但是，魯迪，你要明白，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意味著有另一股我們完全未知的、擁有頂級軍事情報能力的勢力在紐約活動，這比黑手黨火並要嚴重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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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著朱利安尼：“那就意味著，某些高層，甚至可能是白宮層麵，有我們不知道的計劃在推進。
    你追查‘黑岩血夜’和甘比諾家族，可能不小心踩到了別人的腳。到時候，就不是紐約地方檢察官能扛得住的壓力了。”
    “這件事，你的小組已經暴露，不適合再跟進了。交給我的辦公室來處理吧，能更好地評估後續風險。”
    就在這時，朱利安尼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謝爾登’...山姆臨死前喊的是‘謝爾登’！”他看向薩菲羅和克勞福德，“謝爾登·溫莎爾！ink的禦用律師，也是甘比諾家族的法律顧問之一！他的女婿是查克·舒默！”
    這個名字的出現，讓房間內的氣氛瞬間一變。它像一根線，隱隱將甘比諾家族、ink、以及這兩起血腥案件串聯了起來。
    朱利安尼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掙紮和煩躁。
    他雙手撐在桌上，聲音低沉而急促：“兩起案子！斯塔滕島的滅口，還有之前的‘黑岩血夜’！現在，這個見鬼的名字又出現了！
    都和ink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難道就因為他是總統自由勳章獲得者，我就該裝作看不見嗎？”
    薩菲羅適時地開口，語氣沉穩，點出關鍵矛盾：“魯迪，冷靜點。懷疑需要有證據，而對付ink這樣的目標，更需要鐵證如山。
    更重要的是，你現在的主要精力必須放在索尼股價異常波動的調查上。這是司法部高層直接關注的大案，涉及國際資本和金融市場穩定，不容有失。雙線開戰，尤其是其中一線還是ink這樣的硬骨頭，是極不明智的。”
    朱利安尼深吸一口氣，薩菲羅的話點醒了他。他在辦公室裏踱了幾步，最終做出了決斷。
    他不能同時挑戰兩個強大的對手，尤其是在一個ink）缺乏確鑿證據，而另一個索尼案）能帶來巨大聲望的情況下。
    “好吧！”朱利安尼停下腳步，看向克勞福德，眼神恢複了檢察官的銳利，但語氣已經做出了取舍。
    “本，斯塔滕島的案子，以及‘謝爾登’這條線，就移交給你和fbi紐約辦公室全權負責。你要查，一查到底！但是，必須謹慎，沒有確鑿證據前，絕不能打草驚蛇！”
    “而我，”朱利安尼的視線轉向窗外，語氣變得堅定，“必須集中所有資源，先打好索尼這一仗！那些擾亂市場的蛀蟲，必須付出代價！”
    克勞福德心中暗喜，目的達到了。
    朱利安尼的冒進給了他一個完美的借口，他拿到了斯塔滕島案子的主導權——接過來之後，解釋權部分就歸他了。
    他失心瘋了才會去查關係到自己養老金計劃的‘財神爺’——ink。
    完全可以按自己的節奏來調查，可以回來告訴朱利安尼“查無此事”即便他根本沒認真查），也可以暗示“上麵有阻力”，從而讓朱利安尼的調查束手束腳。
    更方便把‘長矛’行動失敗的責任甩給這個後台強硬卻喜歡‘獨走’的檢察長！
    他鄭重地點點頭：“明白，魯迪。我會處理好這邊。你專心應對索尼的案子，那才是真正的大舞台。”
    會議結束，克勞福德離開時，步伐穩健，嘴角難以察覺地微微上揚。
    他將一個潛在的麻煩控在了手中，而將更光鮮亮麗、更能積累政治資本的戰場留給了朱利安尼——或者說，他成功地把朱利安尼的注意力引向了別處。
    而朱利安尼在辦公室門關上後，疲憊地坐回椅子，對薩菲羅說：“你覺得克勞福德的話有幾分真？”
    薩菲羅冷靜地回答：“他在推卸責任，這是肯定的。但他關於兩個‘三人小組’的分析，點出了一個關鍵問題：我們的對手，可能不止一撥人。
    ink，甘比諾家族，日本人，現在可能還要加上神秘的官方或準官方力量...魯迪，我們可能真的打開了一個潘多拉魔盒。”
    朱利安尼眼中閃過一絲偏執和好戰的光芒：“越是如此，越說明我們接近了核心！
    索尼的案子，我們必須快刀斬亂麻。準備好材料，我要盡快召開新聞發布會。至於ink和謝爾登...”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讓克勞福德先去碰碰釘子吧。等我們解決了索尼，再回頭收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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