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休斯仔細權衡了片刻。
    他清楚安妮說的是事實，ink開出的價碼確實豐厚且極具競爭力，尤其是那票房分紅比例，充分顯示了對他市場號召力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他確實被這個劇本和ink所描述的項目前景所吸引。
    “好吧，”約翰·休斯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向林恩伸出手，“林恩，安妮，這個項目我接了。我很期待與威爾·史密斯合作，也相信ink特效能創造出令人驚歎的效果。”
    林恩和安妮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正當他們準備進一步討論合作細節時，林恩的安保主管雷恩腳步匆匆但保持鎮定地走進客廳，俯身在他耳邊低聲匯報：
    “老板，拉裏·芬克先生來了，情緒非常激動，說有極其緊急的情況必須立刻見您。現在人被fbi的安保小組攔在了樓下大堂。要見他嗎？”
    林恩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瞬間恢複平靜。
    他看了一眼正與安妮熱切討論起角色設定的約翰·休斯，對雷恩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帶他去書房等我。我馬上過來。”
    雷恩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林恩則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對約翰·休斯和安妮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約翰，安妮，抱歉失陪一下，有點緊急的公事需要處理一下。你們先聊，我很快回來。”
    說完，他從容地走向通往書房的方向。
    一離開客廳，他的步伐立刻加快，臉上的輕鬆表情也瞬間被凝重所取代。
    他清楚地知道，拉裏·芬克如此失態地緊急求見，隻可能與一件事有關——華爾街那邊，出大事了。
    當他推開書房厚重的實木門時，眼前的景象印證了他的猜測。
    拉裏·芬克完全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像一頭焦躁的困獸般在書房中央來回踱步，領帶歪斜，頭發淩亂，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他一看到林恩，立刻衝了過來，幾乎是在低吼：
    “林恩！完了！全完了！日本……日本人瘋了！他們……他們直接開始拋售美國國債了！”
    芬克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顫抖，他指著書房牆上電視屏幕中正在靜音播放的n新聞畫麵，上麵赫然是關於日本財務省官員警告和調整國債策略的緊急新聞字幕。
    “他們這是釜底抽薪！是直接攻擊美國經濟的命門！現在整個華爾街都炸了！高盛、摩根士丹利……所有空頭背後的金主，他們的核心資產就是美國國債！
    國債價格一暴跌，他們全得爆倉！為了補繳保證金，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平掉索尼的空頭頭寸！連鎖反應馬上就要來了！我們……我們之前所有的利潤，可能瞬間就會蒸發殆盡！甚至……甚至可能引發新一輪的全球金融危機！”
    拉裏·芬克的眼神中充滿了血絲和近乎絕望的恐慌，與幾分鍾前客廳裏那種充滿創意和希望的氛圍形成了無比尖銳、諷刺的對比。
    林恩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眼神深處，閃過一絲冰冷徹骨的光芒。
    他走到書桌前，目光掃過屏幕上那條足以顛覆整個戰局的新聞，然後緩緩抬起頭，看向窗外紐約依舊繁華卻暗流洶湧的天空。
    風暴，以另一種更恐怖的形式，來了。
    林恩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走到房間角落的小吧台，拿起一瓶打開過的麥卡倫單一麥芽威士忌，在一個厚重的玻璃杯裏倒了一指高的琥珀色酒液，然後走回來，遞到幾乎要失控的拉裏·芬克麵前。
    “你需要先冷靜下來，拉裏。”林恩的聲音異常平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恐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你做出錯誤的判斷。”
    芬克幾乎是搶過酒杯，仰頭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灼燒著他的喉嚨，卻似乎暫時壓下了些許顫抖。
    “我怎麽冷靜？！林恩，你難道不明白嗎？當財政部長和美聯儲主席看到日本這份赤裸裸的威脅時，他們看到的將是一場席卷整個金融係統的全麵危機！
    他們會立刻意識到，遊戲的性質已經徹底改變了！
    保衛一兩隻股票、哪怕是一隻像索尼這樣的巨頭股票的利潤，與保衛美元的世界儲備貨幣地位和美國國債的全球信譽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在國家金融安全的絕對優先級麵前，我們這些華爾街的空頭，隨時可以被犧牲！”
    “我知道你現在看到的局麵。”林恩走到書桌後，目光掃過窗外依舊繁華但暗流洶湧的都市，語氣冷靜得像在分析棋局，“在你看來，這已經演變成了一場經典的‘膽小鬼遊戲’。”
    他轉過身，直視芬克的眼睛：“日本賭的是，美國不敢承受全球金融係統崩潰、美元信譽掃地、國內利率飆升扼殺經濟複蘇的風險。
    他們認定我們會先眨眼，會向他們妥協，會壓製華爾街的空頭，甚至可能由白宮出麵調停，逼迫索尼與我們和解。”
    “而美國，”林恩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賭的是日本不敢承受與美國這個最大市場、最重要盟友徹底撕破臉的政治和經濟後果，以及他們自身在拋售過程中必將遭受的巨額賬麵損失。這是一場看誰先退縮的豪賭。”
    說到這裏，林恩伸手拿起書桌上那副由高盛聯合董事長愛德華·魯賓送給他的定製撲克牌。
    他並沒有洗牌，隻是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撚動著牌角，仿佛在觸摸某種無形的力量。
    “但事實的真相，往往和我們眼睛第一時間看到的‘危機’截然不同。”林恩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確信，“拉裏，相信我，華盛頓特區，握著一張誰也想不到的、日本絕對無法承受的終極底牌。
    我們不需要恐慌，我們隻需要耐心等待，等待白宮在合適的時機，打出這張世界金融市場還沒見過的新牌，給日本這個敢於向美國金融霸權呲牙的小醜，狠狠一記響亮的耳光。”
    拉裏·芬克聽著林恩斬釘截鐵的話語，看著他臉上那種超越年齡的沉穩和洞悉一切的眼神，狂跳的心髒似乎真的平複了一些，酒精和這番話共同作用，讓他找回了一絲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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