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鳶站在故徹家門口，手指懸在門鈴上方猶豫了幾秒。她今天特意換下了製服，穿著一件淺灰色的休閑襯衫和深色長褲，連頭發都難得地放了下來，柔順地披在肩上。作為治安局的精英，她很少有這樣放鬆的時刻。
    “叮咚——”
    門鈴的聲音在安靜的街道上裏顯得格外清脆。朱鳶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領，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緊張。隻是拜訪同學而已，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門開了，但出現在門口的並不是故徹，而是星見雅。
    朱鳶眨了眨眼睛，幾乎認不出眼前的人。星見雅穿著一件寬鬆的米色家居服，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居家的柔和感。最讓朱鳶震驚的是，星見雅手裏還拿著一把木勺，身上係著一條印有小狐狸圖案的圍裙。
    “朱鳶？”星見雅微微歪頭，紅瞳中閃過一絲驚訝，“請進。”
    朱鳶這才回過神來，“打擾了。”她走進屋內，聞到一股淡淡的茶香和某種食物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溫暖而舒適。
    客廳裏，電視正在播放新聞，女主播清晰的聲音傳來：“距離治安局總管治安官選舉還有兩周，目前布林格治安官的支持率持續領先...”
    “故徹在廚房。”星見雅說著，自然地接過朱鳶手中的禮物袋，“紅茶可以嗎？”
    “啊，好的，謝謝。”朱鳶有些局促地坐在沙發上，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星見雅的身影。她認識星見雅多年，從學校時期就是同學，但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溫柔、居家，甚至有些...可愛？
    廚房裏傳來故徹的聲音：“雅，醬油你放在哪裏了？”
    “在左邊第二個櫃子。”星見雅頭也不回地答道，同時熟練地泡著茶。
    朱鳶看著這一幕，內心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她記憶中的星見雅是那個在學校裏上把男生們一個個打趴下的冷酷少女，是那個在任務中毫不猶豫拔刀的六課課長，而不是眼前這個會係著可愛圍裙泡茶的女人。
    “給。”星見雅將茶杯放在朱鳶麵前，茶湯呈現出漂亮的琥珀色，上麵飄著兩片茶葉。
    朱鳶接過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星見雅的手，觸感溫暖而柔軟。“謝謝。”她小聲說道，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對方看，趕緊移開視線。
    星見雅似乎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輕輕坐在對麵的單人沙發上，“最近很忙？”
    “嗯，選舉前夕事情特別多。”朱鳶抿了一口茶，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布林格長官...呃，我是說，局裏最近有很多準備工作。”
    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為什麽要提工作的事？雖然那是她現在生活的重心，但今天她是來放鬆的，不想談工作。
    星見雅似乎理解她的想法，隻是點點頭，沒有追問。她的紅瞳在陽光下呈現出溫暖的色調，與朱鳶記憶中的形象截然不同。
    “雅，嚐嚐這個味道怎麽樣？”故徹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接著他本人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小碟子。
    看到朱鳶，故徹眼睛一亮，“朱鳶治安官！歡迎歡迎。”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黑色休閑褲，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星見雅自然地接過碟子，嚐了一口故徹遞過來的食物，“鹽少一點。”她說著，將碟子還給故徹，手指在他手腕上輕輕點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朱鳶的眼睛。那種自然而然的親密感讓她胸口泛起一絲酸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與人有過這樣的肢體接觸了——除了執行任務時的必要接觸。
    “馬上就好。”故徹對朱鳶笑笑，又鑽回了廚房。
    電視上的新聞還在繼續：“布林格治安官今日出席了新艾利都安全論壇，強調將進一步加強與hand的合作...”
    朱鳶下意識地皺起眉。作為布林格的直屬部下，她很清楚這位上司最近的壓力有多大。選舉在即，每一個公開露麵都至關重要。而她，作為曾被布林格救過一命的人，自然全力以赴地支持他。
    “朱鳶？”星見雅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啊，抱歉，走神了。”朱鳶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星見雅沒有追問，隻是又給她添了些茶。“故徹喜歡茶，這是他從哲那裏拿來的。”
    “哲？”朱鳶愣了一下，隨即想起是那家錄像店的店長，“沒想到故徹居然會喜歡喝茶。”
    一段舒適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朱鳶發現星見雅並不是在勉強應付客人，而是真的享受這種安靜的相處。這與她記憶中那個總是專注認真修行的星見雅完全不同。
    “你變了很多。”朱鳶忍不住說道，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星見雅抬眼看她，紅瞳中閃過一絲疑惑。
    “我是說...好的變化。”朱鳶急忙解釋，“你看起來...很幸福。”
    星見雅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但朱鳶知道對於星見雅來說，這已經是一個燦爛的微笑了。“嗯。”她輕聲應道，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廚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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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鳶突然感到一陣羨慕。她已經工作很久了，卻從未談過戀愛。工作占據了她的全部生活，而作為治安局的精英，她也很少有機會接觸工作以外的人。
    “飯好了！”故徹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餐桌上擺著幾道簡單的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朱鳶驚訝地看著故徹熟練地擺盤，而星見雅則自然地幫忙遞餐具。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做了些家常菜。”故徹笑著說，給朱鳶盛了一碗湯。
    朱鳶嚐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她由衷地讚歎道，“沒想到你廚藝這麽好。”
    故徹得意地笑了，“這可是我的拿手菜。雅一開始還不相信我會做飯呢。”
    星見雅輕輕哼了一聲，但眼神柔和。她夾了一塊魚肉放到故徹碗裏，動作自然得仿佛已經做過千百次。
    朱鳶看著兩人的互動，內心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她想起自己公寓裏堆積的外賣盒和空蕩蕩的冰箱，突然覺得有些孤單。
    她當然會做飯，不過她平時還是會點外賣。
    電視上的新聞還在繼續，現在正在播放候選人的支持率對比。布林格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他那標誌性的嚴肅表情讓朱鳶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布林格最近很忙吧？”故徹隨口問道。
    朱鳶點點頭，“選舉前夕，事情特別多。”她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他...曾經救過我。”
    朱鳶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所以這次選舉，我...”
    她沒有說完，但星見雅和故徹都理解了。星見雅輕輕點頭，“他是個好上司。”
    朱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星見雅並不熱衷於這類政治話題，能這樣說已經是在照顧她的感受了。
    晚餐在愉快的氛圍中繼續。故徹講了些六課的趣事，逗得朱鳶忍不住笑出聲。而星見雅雖然話不多，但偶爾的插話總是恰到好處，讓談話更加生動。
    朱鳶發現自己很久沒有這樣放鬆過了。在治安局，她總是保持著專業和警惕，即使在同事麵前也很少完全放下防備。但在這裏，在這對朋友的家中，她感受到了久違的輕鬆。
    飯後，星見雅起身收拾餐具，故徹則去廚房準備甜點。朱鳶想幫忙，但被星見雅輕輕按回座位上。
    “你是客人。”星見雅簡單地說，動作利落地清理著餐桌。
    朱鳶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再次感到驚訝。星見雅的手指修長有力，曾經隻握刀的手現在卻能如此靈巧地處理家務。這種反差讓她忍不住微笑。
    “笑什麽？”星見雅瞥了她一眼。
    “沒什麽，”朱鳶搖搖頭，“隻是覺得你變化很大。”
    星見雅停下動作，思考了片刻，“嗯。”她輕聲應道，眼神柔和，“這樣...很好。”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朱鳶心頭一熱。她知道對於星見雅來說，這樣的表達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故徹端著甜點從廚房出來，“嚐嚐我特製的布丁！”
    甜點的味道確實很棒，朱鳶忍不住多吃了一份。她看著故徹自然地接過星見雅手中的盤子去洗，兩人之間的默契讓她既羨慕又感動。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朱鳶看了看手表，有些不舍地說。
    “我送你。”星見雅放下手中的盤子。
    在門口，朱鳶猶豫了一下，轉身對兩人說：“謝謝你們的招待，我...很開心。”
    故徹笑著點頭，“隨時歡迎再來。”
    星見雅站在故徹身旁，月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在她身上，給她鍍上一層銀色的光暈。她看起來如此柔和，如此真實，與朱鳶記憶中那個星見家的天才少女判若兩人。
    “路上小心。”星見雅輕聲說。
    朱鳶點點頭，轉身走向院子。在電梯門關上的前一刻，她看到故徹自然地摟住星見雅的肩膀，兩人一起向她揮手告別。
    來到街道上，朱鳶靠在牆上，腦海中回放著今晚的點點滴滴。星見雅泡茶的樣子，係著圍裙的樣子，與故徹互動時眼中閃爍的光芒...這一切都讓她看到了一個全新的星見雅。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風拂過朱鳶的臉頰，帶著初夏特有的溫暖。她抬頭看了看星空，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仰望天空了。工作、責任、使命...這些曾經占據她全部生活的東西，此刻似乎變得不那麽沉重了。
    手機震動起來，是局裏的消息。朱鳶深吸一口氣，重新挺直腰背，那個幹練的治安官又回來了。但今晚的回憶，那種溫暖的感覺，卻留在了她的心底。
    走在回家的路上，朱鳶不自覺地想著，也許有一天，她也能擁有這樣的生活。一個可以卸下所有防備的地方，一個可以分享喜怒哀樂的人。這個念頭讓她心跳微微加速。
    路過一家花店時，朱鳶停下腳步。櫥窗裏擺著一束藍玫瑰，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美麗。她猶豫了一下，推門走了進去。
    “請給我一束藍玫瑰。”她對店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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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送給自己的。
    抱著花束走在街上，朱鳶感到一種久違的輕鬆。也許改變並不是那麽困難的事情，也許在責任和使命之外，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
    朱鳶將藍玫瑰插入書桌上的玻璃瓶，花瓣上的水珠在台燈下閃爍著微光。手機屏幕亮起，父親的消息映入眼簾：
    「小鳶，最近忙嗎？什麽時候回家吃飯？」
    指尖懸在屏幕上方，那句習慣性的“有空再回”遲遲沒有發送。窗外，新艾利都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恍惚間與星見雅家溫暖的燈光重疊。
    她刪掉打好的字，重新輸入：「明天晚上回來，想吃您做的紅燒魚。」
    發送鍵按下的瞬間，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胸腔裏輕輕鬆動。朱鳶走進浴室，熱水衝去一天的疲憊，鏡麵漸漸蒙上霧氣。她望著模糊的鏡像，突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答應回家吃飯。
    毛巾擦著濕發走出浴室時，藍玫瑰的香氣若有似無地飄來。朱鳶打開衣櫃，製服旁掛著許久未穿的淺色連衣裙。指尖撫過布料，她想起星見雅係著圍裙的樣子，那種自然而然的柔軟。
    次日傍晚，朱鳶站在自家門前時，手裏提著水果禮盒。指紋解鎖的“滴”聲過後，撲麵而來的是記憶中熟悉的油煙氣與醬香。
    “爸，我回來了。”
    廚房裏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父親圍著舊圍裙快步走出，花白鬢角沾著麵粉：“正好！魚剛下鍋。”他打量著女兒手中的袋子，眉頭皺成疙瘩，“買這些幹什麽？家裏缺你一口吃的？”
    朱鳶把袋子放在玄關櫃上：“同事推薦的蜜瓜...”話音未落，父親已經轉身回廚房，背影透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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