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的按摩手藝不是蓋的，本身就對人體的穴位和經絡了如指掌，適中的力度之下，酥麻感從手掌下貫穿到天靈蓋，有效的緩解了一天的疲憊。
    喬科把水袋遞給梁川，梁川愣了一下沒接，“幹啥？”
    “看你一天沒喝過水了。”
    “哦。”梁川搓搓手指接過水袋，為了不引人注意，裝模作樣的喝了兩口。
    其實沒必要，水對人類很重要，對他沒那麽重要。
    “剛才是怎麽回事？”梁川奇怪的問，“樹林裏有東西？”
    “聲音。”張啟靈清冷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沉穩，“四處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來聚遺骸以記之。風氣則人畜昏迷，因以成病，時間歌嘯或聞嚎哭，視聽之間恍然不知所至。”
    梁川：？文盲竟是我自己。
    “大唐西域記中提到的一座城市。”
    “風起時可致人昏迷，可以幻聽到哭聲或者歌聲。”黑瞎子在一旁補充道。
    “嗷，那就不是鬧鬼唄。”
    “嘖，哪來那麽多鬼鬧事。”
    這時候，汪教授悠悠轉醒，邊咳嗽邊問“咳咳咳，我們這是到哪裏了？”
    “向導說，這裏是尼雅遺址。”喬科回答，走過去給汪教授喂了點水，“我們現在急需找到水源，這裏的上遊是尼雅河。”
    “尼雅？我們都走到這裏了？”汪教授順著氣說，“這可是古絲綢之路的中轉站。”
    按照向導的說法，尼雅遺址在尼雅河的末端已被黃沙覆蓋的古綠洲上，要想從這裏走到河流，估計還需要幾天的時間。
    喬科照例挖坑儲水，如果要走幾天的話，還得在這裏休整一天，多儲存些水才行。
    守夜的喬科，沉默的看著星空，突然轉頭緊盯著遠處的樹林，裏麵傳來無數細碎的腳步聲，枯枝搖曳的影子，在月光下顯得尤為可怖。
    摸上懷裏的槍，冷眼盯著樹林裏攢動的人影，站在陰影裏飄忽不定地對著他擺手。
    喬科站起身毫不遲疑地向樹林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隻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喬科渾身一震猛地回頭，手比腦子快，舉槍直指來人。
    “你要去哪？”梁川按住手槍，看著眼睛發直的喬科，奇怪的問道。
    “樹林裏有人，我去看看。”
    “你看錯了，樹林裏沒人。”
    “是麽？那是我看錯了。”
    “對，你看錯了。”
    “我來守夜，你去休息。”
    說完，梁川死死按住喬科，一掌把他劈暈了放在地上，瞥了一眼黑暗的樹林。
    巨大的威壓席卷而來，風更大了，樹林撲簌簌的聲音響起，又陡然安靜下來。
    身邊的呼吸聲逐漸恢複，火堆裏的火焰由幽幽藍光逐漸轉為明亮的橘黃色，火光搖曳。
    梁川安靜的坐回火堆旁，百無聊賴的看著火苗，一夜無話。
    第二天，喬科被人叫醒，一邊揉著脖子，一邊奇怪的問“我怎麽睡著了？”
    梁川心虛的看了一眼他，哦謔，勁使大了，不是睡著了，那是暈過去了。
    至於昨晚發生的事，他完全不記得了，梁川也沒提。
    恢複些精神的眾人開始對探尋這座古遺跡，汪教授帶著老板們穿梭在沙丘之間，在沙丘埋沒之下發現了一些漢簡和佉盧文木簡，哢嚓哢嚓的拍照聲不斷。
    豔陽高照時，眾人又跑回了佛塔的背陰處。
    “有傳言，尼雅遺址是古精絕國，”汪教授邊扇著風邊科普，“《漢書?西域傳》記載：“精絕國，王治精絕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二十裏。”
    “玄奘前往印度路過消失了四百年的精絕國遺址，在其《大唐西域記》中稱呼為尼壤城。”
    “看這佉盧文木簡中的文字，就是由古印度滲透到絲綢之路上的西域小國，成為當時流行的通商文字和佛教文字。”
    汪教授侃侃而談，梁川昏昏欲睡，就喜歡聽你們這些文化人講課，睡的可踏實，然後梁川就真的睡過去了。
    “啊——”
    一聲慘叫給他驚醒了。
    “咋了？！咋了？！”猛的站起身，環視四周。
    太陽已經落下了，火堆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沙丘被夕陽染成金黃色。
    遠處的河道邊站著幾個人，梁川直接跑了過去，“咋了？出啥事了？”
    河道裏零零散散的躺著幾具幹屍，皮肉凹陷，泛著青黑，順著河道看，另一邊的河畔上也有屍體。
    應該是發生了意外直接從河畔上掉進河道裏。
    “從幹屍裏竄出一條毒蛇，他被咬到了。”喬科說道，“蛇被打死了，但人也不行了。”
    幹屍旁邊躺著一具新鮮的屍體，是隊伍裏的雇傭軍，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死掉的蛇，那蛇通體漆黑，頭上頂著個炸開的肉球。
    他們原本在河道裏看到幹屍，想檢查一下怎麽回事，這裏目光所及沒有什麽動物，人是怎麽死在這裏的？現在算是知道了。
    沙地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張啟靈耳尖微動，“蛇潮，快走。”
    “嘶，這裏不安全，趕緊跑。”黑瞎子看的很清楚，沙丘裏翻動的蛇群，來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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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跑跑，快跑！”喬科叫上所有人趕緊跑。
    黑瞎子拽著張啟靈就往佛塔下跑，梁川反應過來，在汪教授和老板之間猶豫了一下，扛起汪教授就跑。
    老板還年輕，能自己跑。
    身後的響動越來越大，眾人跑到佛塔下抓起裝備，連拉帶拽的往遺址外跑。
    黑瞎子和張啟靈在眾人逃命後，主動斷後。
    黑瞎子腳勾起背包，又趕緊按住了啞巴想要劃開的手掌，頂著啞巴疑惑的眼神，“祖宗，還不至於，別總想著來一刀啊，你不疼我還心疼呢”
    他對啞巴總想放血這事真的沒話講，一個看不住就想來一刀。
    邊跑邊掏出固體燃料，灑在脫下的外套上，打火機直接點燃，向後揮動，給眾人留出更多的逃跑時間。
    衣服燒到一半，向蛇群裏一扔，蛇群頓時四散，固體燃料一點燃就能燒十幾分鍾，風越大火勢越大，蛇群在熱浪中翻滾，一股焦糊味從後麵傳來。
    “嘖……下次應該帶點火藥的。”黑瞎子略帶遺憾的說道。
    “別進樹林！往高地走！”黑瞎子對身前的人高喊了一句。
    眾人忙不迭的改變方向往沙丘上跑去，不知跑了多久，身後沒了蛇群的沙沙聲，隻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聲。
    已經安全的眾人直接原地休息，咳嗽聲和幹嘔的聲音此起彼伏。
    汪教授一邊感謝一邊示意梁川把他放下，梁川一看這老頭要吐，趕緊放下人。
    “怎麽會有這麽多蛇？難道又要來沙塵暴了？”汪教授驚恐的問道。
    “沒有。”黑瞎子看著天空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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