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影看著霍霆軒的眼睛，怔愣了半晌，卻還是用力掙開了男人的鉗製。
    霍霆軒就是有這樣的天分。
    平日裏，看狗都深情。
    “回去？”
    “霍霆軒，你讓我回去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不成，在你眼裏，我和福寶受到的委屈和汙蔑還不夠多嗎？”
    “究竟怎麽樣，我們母子兩個才算還清了當年欠下的債！”
    最後一句話白疏影幾乎是喊出來的，在空曠的大廳裏回蕩。
    白疏影感到一陣眩暈，四年來積壓的委屈如決堤的洪水，衝垮了她一直努力維持的冷靜麵具。
    霍霆軒的臉色變了，他伸手想扶住她搖晃的身體，卻被她狠狠拍開。
    “別碰我！”
    白疏影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份疼痛，又把她重新帶回了現實。
    “你知道福寶上周在學校被罵"野種"時，我是怎麽安慰他的嗎？”
    霍霆軒噎了下，轉頭透過玻璃，看向福寶在花園中玩耍著的小身影。
    他張了張嘴，還是找不出詢問白疏影的勇氣。
    霍霆軒心裏其實清楚，當初在幼兒園門口的那件事，確實是他做錯了。
    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曾無數次地指責過自己。
    為什麽，在當初的那種情況下，他要放開福寶和白疏影的手。
    他們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他的兒子。
    他們明明，才是和他最親的人。
    而他，卻為了跟白疏影置氣，懲罰她的自作主張，認下了瑤瑤作為他的女兒。
    霍霆軒當然知道，當初那樣的情景，他要是承認了瑤瑤作為他的女兒。
    福寶會受到怎麽樣的屈辱。
    可他還是這樣做了。
    但是他，又怎麽會不會心疼福寶呢？
    到底，福寶也是他親手帶大的。
    他對福寶的感情，不比白疏影少。
    如果他真的不愛福寶的話，他又怎麽會答應白疏影。
    等沈月茹生下孩子，就把那個孩子送出國外。
    在他心裏，因為福寶是白疏影生的孩子。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白疏影見霍霆軒半晌都說不出來一句話，淡淡地笑了。
    “你看，霍霆軒，你也知道，當初的事，是你的錯，對不對？”
    “你也知道，在福寶麵前，除了你不愛他，沒有任何借口，能夠解釋你的所作所為。”
    “不！我愛福寶！”
    霍霆軒看著白疏影冷漠的眸子，情緒也險些失控。
    他怎麽會不愛福寶呢？
    他愛福寶，更愛白疏影。
    他那時候，隻不過是犯了錯而已。
    他又不是聖人，為什麽白疏影就非要揪著他的一點錯處，不肯放過他呢？
    難不成，她白疏影，就從來都沒有犯過任何錯嗎！
    霍霆軒又攀上了白疏影的肩膀，語氣慌張，像是要急切地證明自己的真心。
    “疏影，我怎麽會不愛你們呢？”
    “在月茹懷孕之前，福寶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我又怎麽會不珍惜！”
    聽著霍霆軒的剖白，白疏影又是一聲冷笑。
    “你愛我們？”
    “霍霆軒，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信嗎？”
    “你愛福寶，就是不願意當眾承認你是福寶的父親，讓他受所有人的唾罵！”
    “你愛我，就是任憑沈月茹仗著你的寵愛，對我極盡搓磨和折辱。”
    白疏影用力掰開霍霆軒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看向男人的眼神無力而又破碎。
    “霍霆軒，這種假話，說來騙騙自己，也就是了。”
    霍霆軒抬起手，想要去拉白疏影。
    可猶豫了半晌後，卻還是把手放下了。
    他心裏清楚，現在白疏影情緒激動。
    他逼得越緊，白疏影就後退得越快。
    與其這樣，還不如徹底和她說清楚。
    “疏影，難道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嗎？”
    “我又不是聖人，難道你就不允許我犯錯嗎！”
    白疏影別過臉去，不願看霍霆軒此刻眼中閃爍的痛楚。
    花園裏傳來福寶清脆的笑聲，像一把鈍刀反複割著她的心髒。
    “那天在幼兒園門口...…”
    霍霆軒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澀然。
    “我看著瑤瑤哭得發抖，想到她從小就沒有父親陪在身邊…實在是可憐...”
    “所以，我昏了頭。”
    “所以，你選擇傷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白疏影的聲音像淬了冰。
    “不！”
    霍霆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這次力道輕得驚人，仿佛捧著易碎的玻璃。
    “這半個月來我每一天都在後悔。”
    “疏影，你根本不知道後來我做了什麽。”
    白疏影回過頭，抬眸看向他，等待下文。
    “第二天我就去找了園長，公開澄清了福寶的身份。”
    霍霆軒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腕骨，聲音裏帶了些討好。
    白疏影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眼底閃過的複雜情緒。
    她輕輕歎了口氣，肩膀微微放鬆下來。
    “真的嗎？”
    她的聲音軟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真的...去澄清了？”
    霍霆軒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當然！我還讓園長親自給每個家長發了通知，現在全校都知道福寶是我的兒子。”
    他急切地說著，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疏影，我知道錯了，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白疏影緩緩抬起眼，眼中恰到好處地泛起一層水光。
    她咬了咬下唇，這個曾經讓霍霆軒心軟的小動作此刻依然奏效。
    “我...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她輕聲說，聲音裏帶著猶豫和脆弱。
    “這半個月，我和福寶真的很難熬...”
    霍霆軒立刻上前一步，這次白疏影沒有躲開。
    “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們受委屈。”
    他的聲音低沉而誠懇，甚至還帶了一絲懇求。
    “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給你看，好嗎？”
    白疏影沉默了片刻，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談吧。”
    她終於是鬆了口，眼神飄向花園裏玩耍的福寶。
    “有些話，我不想當著孩子的麵說。”
    “好，好！”
    霍霆軒連連點頭，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
    “去書房？還是你想去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