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時間離天亮還有一段距離，牆上的時鍾指在三點四十分。
    看著艾米莉抑製不住的打了個哈欠，露克蕾西婭輕輕的拍了拍艾米莉的胳膊，想讓她回去再躺一會兒。
    在肢體觸碰的瞬間，對方卻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氣。
    露克蕾西婭立馬低下頭，借著月光看到艾米莉手腕上的淤青，忍不住皺起眉頭，“又是他們？”
    艾米莉下意識地遮住傷痕，搖搖頭：“隻是我不小心搬東西的時候撞到的。你知道的，我總是很笨手笨腳。”
    露克蕾西婭在被單下握緊了拳頭。
    這一個月來，她看到太多次艾米莉被其他孩子欺負。
    那些人仗著在院長麵前裝模作樣取得的偏愛，肆意欺淩弱小。
    艾米莉從不反抗，隻是默默承受，還會在她想要出手時攔住她。
    “別惹麻煩，維奧拉。”艾米莉總是這樣說，“再過幾個月我就滿十八歲了，到時候就能帶你離開這裏，等我去快餐店找個零工，咱們可以租一間小單間，等你身體再好一些，我陪你去公立學校，讓你上學，你不是一直很喜歡看書的嗎？”
    不僅僅是艾米莉，露克蕾西婭自己也被那幾個經常找麻煩的大孩子堵在過牆角。
    他們嘲笑她古怪的舉止，嘲笑她總是獨來獨往，甚至故意在她麵前點火嚇唬她。
    最讓她難過的是，這些行為令她想起幾百年前那些曾經背叛過她的村民。
    “你該回去睡了，”她輕輕推了推艾米莉，“明天我們還要早起幫院長做早餐。”
    艾米莉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卻在轉身時被露克蕾西婭拉住了手。
    “你答應我一件事，”露克蕾西婭說，“如果那些人再欺負你，一定要告訴我。”
    艾米莉怔了怔，最終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不多時，均勻的呼吸聲就響起了。
    露克蕾西婭歎了口氣，她知道這個總是為他人著想的女孩是永遠不會對她開口的。
    ……
    當時針指在快五點的時候，天還沒亮，露克蕾西婭就聽到艾米莉起床的聲音。
    窗外依稀能看到一輪殘月掛在天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露克蕾西婭總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壓著一團火一樣，在每次夢魘之後都讓她更加難熬，但現在她的注意力都在艾米莉身上。
    “我陪你一起去。”她掀開被子，聲音有些沙啞。
    艾米莉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溫柔的笑容，輕聲說：“沒事的，你再睡會吧，你現在還在長個子的時候，要是睡不夠怎麽行？等我做好早飯再過來喊你起床，我知道你昨晚睡得不好。”
    露克蕾西婭沒有理會她的勸阻，徑直穿上那件洗得發白的裙子。
    自從魂魄寄居在這具身體裏，她就繼承了原主人對艾米莉的眷戀。
    更何況，這些男孩性格頑劣，沒有家庭願意收養，知道艾米莉馬上就可以離開孤兒院後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她早就察覺到那群孩子最近總在廚房附近遊蕩，絕對在醞釀什麽更壞的事情。
    廚房在地下室，陰暗潮濕，兩個人輕手輕腳的走下台階，艾米莉熟練地生火燒水，開始準備麵團。
    露克蕾西婭幫她擇菜，借著微弱的燈光，她看到艾米莉手腕上的淤青更深了。
    “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他們這次為什麽欺負你嗎？”
    艾米莉搖搖頭，專注地揉著麵團：“隻是些小事。傑克說他們昨晚餓了，想要點心...我不好拒絕。”
    露克蕾西婭攥緊了手中的菜刀。
    傑克，那個院長最寵愛的男孩，帶著幾個跟班經常在深夜逼迫艾米莉給他們做夜宵。
    如果艾米莉拒絕，第二天她身上就會多出新的傷痕。
    “你總是這樣...”露克蕾西婭輕聲說，“為什麽不懂得反抗？就像他之前欺負安德森的時候，安德森被逼急了從地上撿起磚頭要打他，那次之後傑克就再也沒有去惹他了。”
    “因為...”艾米莉停下手中的動作，“也許他們也隻是缺少關愛？我們都是沒有爸媽的孩子，有些情緒堆積久了之後，會以別的方式作為宣泄口來噴發出來，不過維奧拉，反正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不是嗎？”
    露克蕾西婭沉默了，手中菜刀僵硬的處理著胡蘿卜。
    她想起幾百年前的自己，在被燒死在木屋之前也是這樣想的。
    即使被背叛，即使被傷害，她依然相信人性本善。
    但現在，看著艾米莉傷痕累累卻依然溫柔的樣子，她感到一陣心痛，更多的是難以言表的憤怒。
    那天早上很快就過去了。
    雖然吃飯的時候那幾個人依然對著艾米莉做出不懷好意的壞笑，但也僅此而已。
    在完成孤兒院的日常勞務後，艾米莉還抽出時間陪著露克蕾西婭看了一會兒早就翻過不知道多少遍的過時雜誌。
    但晚上，事情卻變得不可收拾。
    露克蕾西婭在半夢半醒間驚醒，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將房間籠罩在一片慘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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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意識地望向艾米莉的床鋪。
    是空的。
    被子淩亂地堆在一邊，像是有人被強行拽走一般。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在匆忙下床找到自己拖鞋的時候，露克蕾西婭忍不住捂住胸口深呼吸了幾次。
    最近三天，她總覺得體內的魔力隨著月亮漸圓而變得躁動不安。
    那些被壓抑的力量在血管裏奔湧，仿佛在尋找一個爆發的契機，這讓她更加不安了。
    顧不上自己身體的異樣，她一路小跑穿過昏暗的走廊時，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寒風從牆縫中滲入，讓露克蕾西婭蒼白的皮膚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就在即將路過拐角的時候，她聽到前方傳來的細碎聲響。
    有人在啜泣，還伴隨著男孩們壓低的笑聲。
    “你以為你是什麽好東西？”傑克輕蔑的聲音傳來，“每天在孤兒院幫著院長做做飯，當保姆，不照樣是個沒人要的孤兒，連父母都不要的垃圾，你說是不是啊？”
    “求求你們...放過我...”艾米莉的聲音裏帶著哭腔，嗚咽了幾句。
    “現在知道認錯了？”另一個男孩獰笑道，“可惜晚了。”
    露克蕾西婭加快腳步，轉過走廊的瞬間，眼前的場景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隻見艾米莉被按在牆角，月光下她蒼白的臉上掛著淚痕。
    她單薄的睡裙已經被扯破，露出肩膀上青紫的淤痕。
    傑克正抓著她的頭發，強迫她低頭給自己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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