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在房間裏投下朦朧的影子。
    露克蕾西婭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夢裏還是那個場景——
    火焰無情灼燒的痛感，自己強烈壓抑的尖叫，以及無盡的絕望。
    她喘著氣從柔軟的床上坐起來，試圖平複劇烈的心跳。
    在這時，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做噩夢了？”
    露克蕾西婭渾身一僵。
    角落裏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人影漸漸走近。    魔杖尖端亮起的光芒照亮了他帶著諷刺笑意的臉。
    “看來我的新妹妹睡得不太安穩啊。”
    露克蕾西婭往後縮了縮，但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你...你怎麽在這裏？”
    小巴蒂沒有回答，而是用魔杖點燃了床頭的燭台。
    突然亮起的火光讓露克蕾西婭下意識地往遠離火焰的方向躲去，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小巴蒂的眼睛。
    “怕火？”他眯起眼睛，“真有意思。”
    說著，他又點燃了房間裏的其他蠟燭。
    火光漸漸包圍了整個房間，露克蕾西婭感覺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那些記憶又湧了上來…
    木屋被點燃，還有村民憎恨的舉著火把的怒罵聲…
    “讓我們把話說清楚，”小巴蒂慢慢地說，聲音裏帶著寒意，“我不知道父母為什麽要收養你，但有些規矩你最好記住。”
    他在床邊坐下，火光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第一，別想討好他們。我看到你對母親那副乖巧的樣子了，真讓人作嘔。”
    露克蕾西婭緊緊抓著被子，但沒有說話。她知道現在最好保持沉默。
    “第二，”小巴蒂繼續說，“別在任何人麵前叫我哥哥。我不需要一個假裝出來的妹妹。克勞奇是我們家族的姓氏，不是你這種人能隨便用的。”
    露克蕾西婭感覺喉嚨發緊，那些跳動的火焰讓她越來越不安。
    但小巴蒂似乎很享受她的恐懼。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俯身靠近，聲音壓得很低，“別以為你能在這個家站穩腳跟。你永遠都是個外人，一個可憐的、沒人要的孤兒。父母現在可能覺得你可憐，但他們很快就會厭倦的，你記住了嗎？”
    “你說完了嗎？”
    小巴蒂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樣回應。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遠沒有點燃蠟燭時的畏懼，隻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東西。
    露克蕾西婭再次開口，聲音輕得幾乎像是一聲歎息，“你其實不需要這樣防備我。”
    小巴蒂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露克蕾西婭在被子輪廓下瘦弱的身軀。
    “克勞奇先生和夫人永遠是你的父母，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她繼續說道，語氣平靜的沒有什麽起伏：“我不過是一個被收養的孤兒，從來沒想過要取代你的位置，也不會搶走你父母的寵愛。”
    月光下，小巴蒂的表情突然變得僵硬。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他俯下身捏住露克蕾西婭的下巴，聲音裏帶著一絲危險的顫抖，“就因為父親給你買了幾本破書，母親對你示好，你就覺得自己有資格評判我了？”
    “不，”露克蕾西婭忍痛搖了搖頭，“我隻是能看出來，你在害怕。害怕父母會把關注力分給我，害怕自己不再是唯一的孩子。但是…”
    “閉嘴！”小巴蒂厲聲打斷她，臉上的偽裝完全碎裂，露出真實的憤怒和慌亂，“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以為你那些可憐巴巴的話能打動誰？”
    他大步走到書桌前，抓起那套嶄新的童話書：“既然你這麽懂事，這些書想必你也不會在意了？”
    “那是克勞奇先生的心意，”露克蕾西婭垂下眼睛，但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就像你的那本《高級黑魔法防禦理論》一樣。”
    “別把我和你相提並論！”小巴蒂抱著書轉身就走，但在門口又停了一下，“記住你的身份。你永遠都隻是個外人，永遠都不會成為克勞奇家的一員。”
    說完，他揮動魔杖，房間裏的蠟燭一個接一個熄滅，隻留下月光透過窗簾灑進來。
    在完全的黑暗籠罩之前，露克蕾西婭看到他臉上閃過一絲傷痛。
    房門被重重關上，露克蕾西婭在黑暗中輕輕歎了口氣。
    說破這層偽裝顯然是個錯誤。
    露克蕾西婭看著窗外的月光，想起小巴蒂離開時臉上那種被看穿的惱怒。
    她知道，這意味著接下來的日子會更難熬。
    但這讓她想起了什麽。
    在很久以前，在另一個時空裏，她也曾經這樣渴望過被母親疼愛和關注。
    或許正因為她理解他的恐懼，才能一眼看穿小巴蒂精心維持的麵具下，那個害怕失去父母關注的男孩。
    黑暗中，露克蕾西婭輕輕走到窗邊。月光灑在花園裏，影子在草地上舞動。
    她知道自己今晚不可能再睡著了。
    那些被火光喚醒的記憶還在腦海中盤旋，更何況小巴蒂的話像刀子一樣刺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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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天色漸漸亮起來。
    露克蕾西婭聽到樓下傳來家養小精靈忙碌的聲音，閃閃正在準備早餐。
    她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確保臉上看不出一夜未眠的痕跡。
    當她走下樓梯時，餐廳裏已經飄來咖啡的香氣。
    克勞奇夫人正在舉著一份女巫周刊，看到她下樓的時候露出溫暖的笑容：“早安，寶貝，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我特地在你的被褥上加了一些溫暖咒。”
    “謝謝母親，我睡的很好。”露克蕾西婭說著在餐桌邊坐下。
    她注意到自己的位置旁邊少了一樣東西，昨天晚上放在那裏的餐巾不見了。
    小巴蒂從樓上下來時，臉上帶著完美的微笑：“早安，父親，母親。”
    他故意忽略了露克蕾西婭的存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當閃閃端著早餐出現時，露克蕾西婭發現自己那份明顯比其他人的小了一圈。
    她瞥見小巴蒂嘴角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顯然，他已經開始了自己的小動作。
    “閃閃，”克勞奇夫人皺眉，“你怎麽…”
    閃閃的大眼睛裏閃過一絲惶恐，驚訝的看著小姐這盤餐點，語無倫次的解釋：“夫人…閃閃…閃閃…”
    露克蕾西婭趕扶住家養小精靈不停發抖的身子，感受到了對麵的小巴蒂透過書本打量她的眼神。
    “是我跟閃閃說我早上的飯量很少，我不想浪費食物。”
    這大概就是他的策略，用這些細小的刁難來測試她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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