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閃背著小巴蒂整理餐具，沒有看到他不自然的神情，自顧自地說道：
    “小姐對植物很有天賦呢，每天早上天沒亮就去花園裏采新鮮的草藥，從來不會采錯。然後晚上等寫完作業就去熬草藥茶，夫人的病就是這樣慢慢好起來的。”
    “哦。”小巴蒂幹巴巴的應了一聲，腦海中浮現起露克蕾西婭看向母親時候的那個恬靜的笑容。
    原來在他不在家的時候，她已經默默做了這麽多。
    “不僅如此，”閃閃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老爺最近在魔法部推行的那個新政策，也有小姐的功勞。”
    “什麽意思？”
    “閃閃也不太懂，”家養小精靈搓著手，“但老爺說小姐給了他很好的建議。那天部長來家裏的時候，還特意誇獎了小姐呢。”
    小巴蒂想起父親信裏提到的那個新政策，據說在魔法部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他下意識的開口，“怎麽可能？她能懂這些？”
    閃閃有些急了，情不自禁地為露克蕾西婭辯護：“真的是小姐幫了大忙！閃閃不會騙少爺！
    那天部長來的時候，老爺特意讓小姐講了講她的想法。小姐說起在麻瓜界看到的那些事情，說得可清楚了。連部長都說，有些問題他們這些成年人都沒想到。”
    “在麻瓜界？孤兒院？”小巴蒂的語氣依然帶著懷疑。
    “是啊，”閃閃一邊收拾碗碟一邊說：“小姐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就總是能注意到別人發現不了的事情。老爺說，正是因為她的經曆特殊，才能提出這麽好的建議。”
    小巴蒂哼了一聲，卻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想起晚餐時父親看露克蕾西婭的眼神，確實帶著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讚許。
    “單純的巧合罷了。”小巴蒂嘟囔著。
    “夫人還說，”閃閃的聲音漸漸輕了下來：“小姐雖然安靜，但心很細。她總是記得給老爺準備提神的茶，每天和閃閃打理花園的時候還會關照閃閃每天累不累，而且…少爺寄過來的跳跳球莖，小姐格外用心的照顧呢。”
    小巴蒂想到之前在花園裏的那一幕，不自覺問出口：“她怎麽照顧的？”
    “每天早上上課前和傍晚下課後都會去看，”閃閃眼睛亮了起來，“就連下雨天的時候也會撐傘過去，閃閃有一次偷偷跟著，看到小姐在和那些球莖說話呢。她說，要讓它們長得健健康康的，不能辜負少爺的心意。”
    小巴蒂覺得臉有點發燙：“誰，誰要它們健康了。那些球莖本來就是...”
    他說不下去了，想起自己確實是特意從學校讓雷古勒斯給自己當掩護偷來的。
    “每次主人提起少爺的成績，小姐也會認真聽呢，聽完就去找書看，夫人覺得小姐這樣太辛苦了，攔了她幾次，閃閃聽到小姐說要是快點學好魔法，去了學校後就不會讓少爺覺得她…她辜負了克勞奇這個姓氏。”
    廚房突然安靜下來。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小巴蒂微微發紅的耳尖上。
    “她...那不過是，”他清了清嗓子，走到窗邊，別扭地說：“那不過是她在討好人罷了，好了，不要再提她的事情了。”
    從這裏正好能看到花園東北角，那些跳跳球莖在月光下輕輕躍動，像是在遠遠地和他打著招呼。
    “閃閃，”他突然問：“那個藥膏…”
    “閃閃已經準備好了！”家養小精靈連忙說，“就放在…”
    “我來拿吧。你，你別告訴她是我主動要的的。”
    閃閃點點頭，轉身去取藥膏。
    小巴蒂站在窗邊，再一次想起晚餐時露克蕾西婭小心翼翼用餐的樣子，閃閃送來的藥膏隔著蓋子都能聞到苦澀，不過這種味道對她來說一定更難熬。
    拿著藥膏回到房間後，小巴蒂在床邊坐了很久。
    真是越想越後悔。
    他多此一舉做這個幹嘛呢？還不如幹脆讓閃閃光明正大的給她。
    要是換做自己給的話，不就太刻意了，但又不能讓藥膏白白放著…
    “煩死了。”他嘟囔著把藥膏塞進抽屜。
    不管了，明天再說吧。
    ……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起得很早。
    閃閃說過，露克蕾西婭每天天剛亮就會去花園裏照顧那些花花草草。
    他打著哈欠等在樓梯拐角，聽到輕輕的腳步聲從隔壁房間傳來。
    露克蕾西婭像往常一樣輕手輕腳地下樓，生怕打擾到別人休息。
    這個時間她習慣一個人待在花園裏，即使知道小巴蒂回來了，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遇見他。
    平常這時候，整個克勞奇家都還在沉睡，連閃閃都要再過一會兒才會起來準備早餐。
    但露克蕾西婭最喜歡這個安靜的時刻，可以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和植物說說話，這算得上是她每天最放鬆的時刻了。
    等她走進花園，小巴蒂才跟了出去。
    春天的晨霧還未散去，花園裏籠罩著一層薄紗般的輕霧。
    露克蕾西婭跪在地上，輕輕撫摸著一株新抽出的嫩芽，似乎是在低聲和它們說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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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早？”他突然出聲。
    露克蕾西婭嚇了一跳，匆忙站起身子：“巴，巴蒂？你怎麽...”
    “我來看看那些球莖。”他走到東北角，假裝在檢查植物的生長情況，“聽母親說你和閃閃一直在照顧它們。”
    “嗯...”她低下頭，“我怕辜負了你的心意。”
    小巴蒂的耳尖又紅了：“什麽心意，不過是...不過是從溫室裏隨便拿的。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即便養死了再拿一份不就是了。”
    露克蕾西婭沒說話，繼續輕輕摸著那些植物。
    晨露沾濕了她的袖口，但她似乎渾然不覺。
    小巴蒂注意到她的手腕露出一小片皮膚，隱約能看到疤痕的痕跡。
    “你...”
    他突然說：“這樣照顧植物，要是被刺紮到手會疼嗎？”
    露克蕾西婭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趕緊把袖子拉好：“沒事的，早就已經不疼了。”
    小巴蒂從口袋裏掏出藥膏，故作不經意地放在花叢邊：“閃閃說這個對傷疤有用。我在學校...練習魔咒受傷的時候也會用。”
    露克蕾西婭看著那個小瓶子，沉默地撿起來，低聲說：“謝謝你。”
    “別想太多，反正我也隻轉交而已。
    他轉身走了兩步，卻又停下來，嘟囔著補充了一句：“那些球莖...長得還不錯。”
    露克蕾西婭抬起頭，正好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霧中。
    她拿起藥膏，發現瓶子是溫熱的，像是被人握了很久。
    跳跳球莖在旁邊快活地跳躍著，似乎在為這個清晨多了一份暖意而歡呼。
    小巴蒂躲在轉角，看著她小心地把藥膏收進口袋，才放心的準備回樓上睡個回籠覺。
    “真是個傻瓜。”
    他又嘟囔了一句，卻發現自己的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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