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好像永遠爬不完。
    露克蕾西婭正喘著氣和其他拉文克勞叫苦不迭的一年級生們跟隨級長爬上通往天文塔的螺旋樓梯。
    夜裏的石階冰涼，城堡的牆壁上掛著的火把在微風中搖曳，投下跳動的陰影。
    走在前麵的幾個格蘭芬多學生開始抱怨腿酸，不少人打著哈欠。
    “為什麽天文課非得在半夜上？”艾瑪忍不住揉著腰抱怨道，金色的卷發在火光下閃閃發亮，“我覺得我的腦子已經不聽使喚了。”
    拉文克勞級長坎貝爾苦笑著回答“因為星星在白天看不見，克拉克小姐，這是天文學的基本前提。再說了，現在還不到八點半。”
    “感覺像午夜了。”
    艾瑪嘟囔著，又打了個哈欠。
    露克蕾西婭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也感覺到有些疲憊。
    下午的黑魔法防禦課的戰術訓練有點兒累，但天文課她真的很喜歡，小巴蒂之前送給她的那本《天文奧秘夜空傳說》已經都看過兩遍了。
    到達天文塔頂時，格蘭芬多學生已經占了一半的望遠鏡。
    辛尼斯特拉教授站在塔頂中央，看起來比上周煩躁，不時往外麵張望。
    “快點排好隊，不要推搡。”她的聲音比平時尖銳，“望遠鏡夠所有人用，沒必要擠在一起，一個個散開。”
    露克蕾西婭環顧四周，看到天文塔遠端站著另一個高大的身影。
    盧平靠在石牆邊，臉色蒼白得嚇人，整個人盡量待在陰影裏。
    石牆的陰影剛好能遮住他大半個身子，他就那樣貼著牆站著。
    奇怪的是，雖然塔頂的風很涼，他額頭上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在這種天氣裏出汗？
    發現露克蕾西婭在看他，盧平抬起頭朝她笑了笑。
    那個笑容很勉強，而且他沒有像平時那樣走過來打招呼。
    就隻是站在那裏，保持著距離。
    “盧平先生今晚作為學長代表協助我們，”辛尼斯特拉教授向班級介紹，“他是格蘭芬多的級長和課上的優秀學生，你們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向他請教。現在，讓我們開始今晚的——”
    一陣風聲打斷了她的話。
    抬頭看，天空中厚重的雲層在快速聚集，原本就朦朧的星空被一點點吞噬。
    月亮也被遮得嚴嚴實實。
    辛尼斯特拉教授的表情更陰沉了。
    “該死的天氣。”她咕噥著，“我就知道今晚可能有問題。”
    她提高聲音對學生們說“看來我們今晚的滿月觀測要取消了。雲層太厚，估計整夜都不會散。”
    這就意味著今天的天文課會提前結束。
    拉文克勞的學生們發出一陣失望的歎息。
    但格蘭芬多那邊，反而傳來了幾聲壓抑不住的歡呼聲。
    “別高興得太早，芬威克先生，”辛尼斯特拉教授銳利地指出，一個興奮過頭的格蘭芬多男生立刻收起了笑容，“我們仍有備選教學內容。今晚我們會學習如何使用天象圖和星座圖，為下次實際觀測做準備。”
    露克蕾西婭又看向盧平那邊，發現了更奇怪的事。
    當雲層完全遮住月亮時，他鬆了口氣。
    她能看出來，因為他緊繃的肩膀放鬆了，呼吸也不像之前那麽急促了。
    為什麽取消滿月觀測會讓他看起來如釋重負？
    明明暑假的時候他在戈德裏克山穀每次訓練都表現得那麽耐心專注。
    辛尼斯特拉教授開始分發星圖和參考資料，教導學生們如何識別主要星座。
    露克蕾西婭和室友們坐在一起，研究冬季星空圖。
    索菲亞很安靜，專心看著圖紙，時不時做些筆記。
    她湊到她耳邊，聲音很小，幾乎被風聲蓋過“蕾婭，你覺得奇怪嗎？”
    露克蕾西婭抬起頭“什麽奇怪？星象圖？”
    “盧平學長。”索菲亞用眼神示意遠處的身影，停了停，像是在想怎麽說，“他看起來不太對。而且我昨晚做了個夢，關於滿月和森林。”
    露克蕾西婭心跳快了些。
    索菲亞的“夢”往往不隻是普通的夢。
    “你看到什麽了？”
    “不太清楚。”索菲亞看了看正在指導艾瑪的海倫娜，確認她們沒在聽，才繼續說，“隻有片段。月光很亮，森林很深，還有痛苦。很強烈的痛苦。”
    她抬頭看向被雲層遮得嚴嚴實實的夜空。
    “不過也許就是普通的噩夢。”
    露克蕾西婭正想回應，一陣冰冷的夜風吹過天文塔，讓她打了個寒顫。
    “感覺要下雨了。”
    她低聲說著伸手去拉緊長袍。
    索菲亞點點頭，將她們兩個人的星象圖壓住，防止被風吹走。
    “希望這節課能快點結束。”
    天氣越來越惡劣，雲層壓得更低，塔頂溫度驟降，一些穿得薄的學生開始打哆嗦。
    辛尼斯特拉教授歎了口氣，揮動魔杖在周圍設置了一道保暖咒。
    “這鬼天氣，”她不滿地嘟囔著，“難得一次滿月觀測機會就這麽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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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的盧平突然咳嗽起來。
    幾個學生好奇地看向他，但他擺擺手示意沒事。
    露克蕾西婭看到他的手在顫抖，指關節都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泛白。
    一個格蘭芬多女生關切地問道“級長，您沒事吧？”
    “隻是有點感冒，”盧平勉強一笑，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像是強撐著精神，“別擔心，快回去聽教授講解吧。”
    十一點半左右，天空飄起小雨，稀疏的幾滴，接著就是連綿的雨簾。
    辛尼斯特拉教授揮動魔杖在塔頂形成透明的保護罩，但雨水拍打的聲音還是很吵。
    “看來今晚的課程到此為止了。”她宣布課程結束，聽起來很挫敗，“下周我們會繼續月相觀測，希望英國的鬼天氣能給我們一些麵子。現在，收拾好你們的筆記和圖表，按照學院有序離開。”
    學生們鬆了一口氣，迅速收拾東西。
    露克蕾西婭看到盧平的臉色更白了，額頭上的汗珠也更多了。
    他看起來隨時可能倒下。
    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問問他怎麽樣，這時艾瑪一個不小心，把她們的參考資料撒了一地。
    艾瑪懊惱地說“啊！對不起！”
    幾個女生趕緊蹲下來撿紙。
    星圖被風吹得到處都是，她們手忙腳亂地追著那些紙片。
    等露克蕾西婭把最後一張圖撿起來，抬頭去看盧平。
    他不見了。
    就像消失在空氣裏一樣。
    石牆邊空蕩蕩的，隻剩下雨水拍打石頭的聲音。
    辛尼斯特拉教授對著拉文克勞的級長吩咐道“今晚的天氣不適合在城堡裏閑逛，坎貝爾先生，請麻煩你確保所有學生安全回到宿舍，盧平先生身體有些不適，格蘭芬多的學生們也交給你了。”
    下樓比上樓快，但也更危險。
    雨水從石牆縫隙滲進來，把台階弄得濕滑。
    露克蕾西婭走在隊伍中間，心思卻飄到了別處。
    盧平為什麽看起來那麽痛苦？
    為什麽雲層遮住月亮時他會鬆口氣？
    還有索菲亞的夢
    “小心。”索菲亞拉了她一把，讓她避開腳下的水坑，“你在想什麽？看起來心不在焉的。”
    “沒什麽。”露克蕾西婭搖搖頭，"就是擔心盧平先生。他明顯很不舒服，但還是堅持來和我們上課。"
    索菲亞點點頭，沒有再問。
    但露克蕾西婭注意到，她也在往上瞥，好像在想剛才塔頂發生的事。
    也許她的“夢”和盧平有關。
    也許那不隻是夢。
    當她們快到樓梯底部時，露克蕾西婭想起什麽。
    “我得去趟圖書館，你先和海倫娜她們回去吧。”她對索菲亞小聲說，“我借的那本《古老藥草學》明天就到期了，得找平斯夫人延長一下，周四還用得上。”
    “現在去？”索菲亞皺眉，“已經快宵禁了。”
    “圖書館關門前應該還來得及，隻是讓她簽個字。”
    索菲亞點點頭“好吧，小心點。別被費爾奇抓到。”
    在到達城堡主樓層後，露克蕾西婭趁級長沒注意，悄悄離開隊伍，她又對著索菲亞揮了揮手，才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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