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陽光透過溫室三號有些髒汙的玻璃灑進來，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泥土味和各種植物的清香。
    露克蕾西婭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這味道讓她想起開學前每天在克勞奇花園裏的時光。
    早晨的露水、新翻的土壤、還有花朵剛剛綻放的甜香。
    那種被綠色生命包圍的安心感，又回來了。
    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一年級學生們陸續進入溫室，按照學院分成兩側。
    斯普勞特教授已經站在中央的工作台旁，帽子戴得有些歪，圍裙上沾著各種顏色的汙漬。
    但露克蕾西婭能感覺到她身上有種特別的氣息，像是植物的朋友。
    “早上好，孩子們！”教授的聲音充滿活力，“今天我們要認識一位有些脾氣的朋友，刺尾草。”
    教授揮動魔杖，工作台上的布簾自己掀開，露出一排綠色的盆栽。
    學生們都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
    乍一看，這些植物平平無奇，但仔細觀察，葉片末端閃爍著細小的尖刺。
    隨著學生們的靠近，那些葉片開始微微顫動，就像感受到了什麽威脅。
    “刺尾草雖然看起來表麵平凡，但它們不喜歡被隨意觸碰，”斯普勞特教授拍了拍手，“所以接觸的時候千萬要小心！誰能告訴我刺尾草的主要用途？”
    幾個學生舉手，露克蕾西婭也舉了手。
    斯普勞特教授微笑著點了她的名字：“克勞奇小姐？”
    露克蕾西婭複述著課本上的內容：“刺尾草葉片提取物用於治療輕微灼傷，也是許多緩和劑必不可少的成分之一。”
    “非常好，拉文克勞加五分！”斯普勞特教授滿意地點點頭，“今天我們的任務就是修剪刺尾草，采集嫩葉。動作要輕柔但堅定，猶豫和退縮會讓它們更加警惕，太粗暴的話則會引起反擊，我想你們是不願意帶著滿手的刺去醫療翼的，對嗎？”
    艾瑪往露克蕾西婭和海倫娜身後縮了縮。
    斯普勞特教授給大家示範了正確的采集方法：左手輕握莖部，右手拿特製銀剪刀從側麵剪取葉片，動作流暢，沒有停頓。
    “現在，每三到四人一組，開始工作吧！”
    教室裏忙碌起來。
    沒過多久，第一聲驚呼響起。
    一個棕發男孩急忙收回手，指尖上出現了紅色的小疹子：“啊！它刺我！”
    這聲驚呼像是信號，溫室裏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各種聲音。
    “救命！”
    “小心！”
    “它在動！”
    “哎呀！威爾遜先生，”斯普勞特教授匆匆趕過去，“我是說動作要堅定，不是讓你把手直接送到它嘴裏！”
    露克蕾西婭自然是和艾瑪還有海倫娜一組，隻不過她的室友一個僵硬的舉著剪刀，另一個正在徒勞的試圖套上第二層的手套。
    “我的蕁麻疹才剛好，”海倫娜咕噥著，一臉不情願地舉起手看著他們組分到的盆栽，“希望今天別再添新傷了。”
    溫室裏已經響起更多的抱怨聲和驚呼。
    一個赫奇帕奇女孩被刺得直甩手，兩個拉文克勞男生同時後退，差點撞倒身後的工作台，隔壁組的植物甚至開始劇烈搖晃，似乎在表達抗議。
    艾瑪的語氣明顯在拖延：“呃，所以誰想第一個試？”
    露克蕾西婭悄悄觀察著眼前的刺尾草。
    她小心感知著植物的情緒，它們真的很緊張。
    “我來吧。”她自然地拿起銀剪刀，安撫旁邊的艾瑪，“看起來隻要按照教授說的做就行，你跟著我的動作一起做。”
    在動手之前，她還特地打量了一下斯普勞特教授的位置，她正忙著在溫室裏四處幫助其他小組，沒有注意到這邊。
    露克蕾西婭靠近植物，按照教授示範的方法握住莖部。
    刺尾草的葉片在她接觸的瞬間顫動了一下，然後...安靜下來。
    她感受著植物的緊張情緒，在心裏輕聲說：沒關係，我不會傷害你的。
    剪刀落下，幾片嫩葉被幹淨利落地剪下。
    整個過程中，刺尾草乖乖地配合著。
    “咦？”艾瑪小心地湊過來，“它怎麽這麽乖？剛才我看其他組的植物都在搖晃。”
    “運氣好吧。”露克蕾西婭微笑著退開，\"可能我們分到的這株比較溫順。海倫娜，你要試試嗎？記得教授提醒過的，動作流暢別停頓。”
    海倫娜皺著眉接過剪刀：“如果我被紮了，你得負責幫我找藥膏。”
    但就在她下定決心準備接近植物的那一刻，旁邊再次傳來一聲驚呼。
    一個赫奇帕奇男孩的袖子被刺尾草鉤住，他開始慌亂地甩著胳膊，結果越掙紮植物反應越激烈。
    男孩的驚慌引起了連鎖反應，他身邊的植物也開始劇烈搖晃。
    “小心！”
    艾瑪眼疾手快地拉開了海倫娜，正好避開了從旁邊飛來的不明物體和幾片帶刺葉子。
    露克蕾西婭趕緊按住自己這盆刺尾草，防止它受到周圍騷動的影響。
    不遠處，另外三個拉文克勞女生輪流嚐試接近她們的盆栽，但每次都被迎麵張開的葉片嚇退。
    “安靜！大家安靜！”斯普勞特教授提高了嗓門，“記住我的示範！動作要流暢！特曼小姐，請控製你的音量！約克先生，快住手！不要用魔杖指著植物，這隻會激怒它們！”
    最糟糕的是溫室另一頭。
    一組赫奇帕奇學生圍著一盆格外暴躁的刺尾草手足無措。
    植物在四人的尖叫聲中劇烈搖晃，葉片四處飛散。
    砰！
    花盆翻倒，黑土撒了一地。
    泥土中，刺尾草還在不安地扭動著根部。
    “真是一團糟。”海倫娜剛鼓起的勇氣又散了，“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堂課是不是專門設計來折磨新生的。”
    “那，那我來試試？”
    艾瑪深呼吸給自己鼓勁，但明顯緊張，手指微微發抖。
    植物覺察到她的不安，葉片立刻豎起，微小的尖刺閃閃發光。
    “放輕鬆，”露克蕾西婭輕聲建議，“想象它隻是一棵普通植物。”
    “它才不普通，凶巴巴的！”
    艾瑪苦著臉把剪刀送了上去，在露克蕾西婭剛才碰過的地方，刺尾草的戒備已經有所降低，在第三次下刀的時候，總算剪下了一片葉子。
    不過艾瑪抽手時有點緊張，被輕微紮了一下。
    “噢，比我想象的要好點，就像是被紙劃了一下似的。”
    見艾瑪也成功了，海倫娜小心地完成了任務。
    雖然也被紮了兩下，但比周圍許多同學的慘狀要好得多，剩下的工作基本都是露克蕾西婭來完成的。
    她們的小組進度最快，收集籃裏的葉片最為完整。
    斯普勞特教授擦著額頭上的汗走到她們組，看到收集籃裏整齊的葉片，腳步停了下來。
    “進展得很好嘛！克勞奇小姐、克拉克小姐和米爾斯小姐，你們的配合很棒。”
    她彎腰仔細觀察盆栽。
    刺尾草安靜地待在原位，葉片整齊，沒有其他組那種被驚擾過的痕跡。
    露克蕾西婭屏住了呼吸。
    她想起魔藥課上斯拉格霍恩注意到她特殊的切割手法時的樣子。
    但斯普勞特教授隻是點點頭：“看來你們找到了和植物相處的訣竅。很好！繼續保持。”
    話音剛落，不遠處又響起尖叫聲，她趕緊去幫助其他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