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夫人！看看我，我要咽氣了！”
    “稍等，波特先生，我認為你起碼還能堅持一陣。”
    龐弗雷夫人接過小瓶子，專業地審視著裏麵的液體。
    她舉起瓶子對著光線，觀察顏色的透明度，然後輕輕搖了搖，注意著液體的粘稠度。
    “這是…改良過的鎮痛劑？”她皺起眉頭，“有趣的配方選擇，草藥組合很獨特。這不是標準藥典中的任何一種，你自己配製的？”
    “有幾個朋友幫忙…”露克蕾西婭含糊地回答，“我們一起研究了些古老配方。”
    “我看得出來。”龐弗雷夫人點點頭，在手中又端詳了一下瓶子，然後把它遞還給露克蕾西婭，“成色不錯，穩定性也很好。維拉小姐確實情況特殊，我的標準藥劑對她效果有限。這個可能會有幫助。”
    特殊？
    西裏斯和詹姆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可以去看她，但不能超過十分鍾。”龐弗雷夫人決定道，“她在最後一個隔間。”
    露克蕾西婭鬆了口氣：“謝謝您，夫人。”
    “至於你們倆，”龐弗雷夫人轉向詹姆和西裏斯，“如果波特先生真的傷得那麽重，也許該留下觀察一晚？我想肋骨斷了需要喝一點我特製的生骨靈...”
    “生骨靈”三個字一出口，詹姆的臉色瞬間從痛苦變成了恐懼。
    他從病床上彈了起來，動作快得像被火燙了一樣。
    “實際上，我感覺好多了！”他拚命擺手，開始在病床邊做起拉伸動作，“可能隻是小扭傷，你看，我完全可以活動！明天就會完全恢複！”
    他還做了個深蹲來證明自己的健康狀況，差點沒摔倒。
    “我就知道。”龐弗雷夫人搖頭，顯然早就看穿了他們的把戲，“好吧，克勞奇小姐，你隻有十分鍾。至於你們兩位...”
    “我們隻是護送她來的。”西裏斯迅速說，“以防她路上碰到麻煩。”
    龐弗雷夫人看著詹姆已經開始做起熱身運動，諷刺地開口：“多麽高尚的騎士行為，你們可以待到她看完朋友，然後所有人立刻回宿舍。明白了嗎？”
    龐弗雷夫人轉身走向辦公室，醫療翼重新安靜下來。
    西裏斯碰了碰露克蕾西婭的肩膀，動作很輕，手指在她肩膀上停留了片刻才撤回。
    “去吧，我們在這等你。”
    她點點頭，向最後的隔間走去。
    步伐比來時輕鬆了許多。
    露克蕾西婭一走遠，詹姆立刻三步並作兩步湊到西裏斯身邊，聲音裏滿是調侃。
    “看來你的英雄救美計劃進行得相當順利？”他誇張地模仿著剛才的情景，“她剛才靠你那麽近，差點就要抱住你的手臂了。嘖嘖，我都替你緊張。”
    “閉嘴，叉子，她隻是緊張。”西裏斯麵無表情，“我們是按計劃行事。”
    “噢，當然！”詹姆咧嘴笑道，做了個誇張的“我完全理解”的表情，“就像你剛才特意保持距離一樣？我看到你那個微妙的小挪動了，老兄。護在前麵，又不太明顯，嘖嘖，技術很嫻熟嘛。”
    西裏斯沒好氣地在詹姆肩上捶了一拳，往前走了兩步和他拉開距離。
    露克蕾西婭走進最後一個隔間，發現索菲亞半靠在床上，眼神飄忽地望著窗外。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看到露克蕾西婭時眼睛亮了起來。
    “蕾婭？你怎麽來了？”
    “給你帶了點東西。”露克蕾西婭在床邊坐下，拿出藥瓶，“我們改良了配方，應該能幫你緩解頭痛。”
    索菲亞努力坐起來一些：“你們的藥劑實驗進展很順利？”
    “大方向對了，還得再調整。”露克蕾西婭小聲說，“每次兩滴，溶在水裏。效果應該能持續四小時左右，而且不會像龐弗雷夫人的藥劑那樣讓你渾渾噩噩的。”
    索菲亞接過藥瓶放在床頭櫃上，緊緊握住露克蕾西婭的手。
    露克蕾西婭安撫的對她笑了笑，目光落在索菲亞憔悴的臉上。
    “看起來比早上更糟了，菲。巴蒂也說這個能幫到你，我幫你倒點水，你現在就喝了吧？”
    索菲亞微微一笑，順從地鬆開了手。
    露克蕾西婭從櫃子上取出一個幹淨的杯子倒了溫水後，把瓶子裏的藥劑小心滴了兩滴，看著索菲亞服下才鬆了口氣。
    索菲亞喝完藥劑，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
    她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確認沒有人在偷聽，然後湊近露克蕾西婭。
    “我昨天又看到了一些東西，蕾婭。”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關於你的，也關於...那些男孩們。”
    露克蕾西婭的身體立刻緊繃起來：“什麽意思？”
    “不全是壞事。”索菲亞搖頭，眼神有些飄忽，像是還沉浸在那些模糊的畫麵中，“隻是...昨天晚上一直是各種片段疊在一起，很複雜。有選擇，有分歧，也有...危險。”
    她抓住露克蕾西婭的手。
    “有暗影在靠近。小心那隻老鼠，蕾婭。”她的聲音變得更輕，“它藏在陰影裏，但陰影總有一天會暴露在光下。”
    露克蕾西婭僵在那裏。
    老鼠？
    是真的老鼠，還是...？
    她的腦海中閃過片段。
    滿月夜的森林，盧平的異樣，那些男孩子們的友誼...
    還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起碼到現在為止，索菲亞的夢從來沒有錯過。
    “你在偷看什麽呢？天天盯梢不會盯出職業病來了吧？”
    詹姆嬉皮笑臉地故意提高音量，嚇得西裏斯一激靈。
    “梅林的屁股！”西裏斯惱火地低聲罵道，“你今天能不能別那麽幼稚，我都沒說你那哢嚓哢嚓的形容詞！”
    詹姆大笑起來：“放輕鬆，大腳板。反正我們得等她出來，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不過嘛，你打算什麽時候承認我是對的？瞧你那表情，她完全是你的菜，是不是？就像我對莉莉那樣？”
    西裏斯懶得回應，又扭過頭往裏麵瞥。
    他注意到那個女孩似乎在說什麽重要的事情，表情變得異常嚴肅，而露克蕾西婭的背影明顯僵硬起來。
    “好吧，看來剛剛的確不是個好時機，你覺得她們在說什麽？”
    詹姆湊過來，也注意到了氣氛的變化。
    “不知道。”西裏斯誠實地說，“但看起來不太對勁。”
    正當露克蕾西婭想追問時，外麵傳來龐弗雷夫人的聲音。
    “時間到了，克勞奇小姐。”
    “明天我再來看你。”她隻能輕輕捏了捏索菲亞的手，“等我離開後就好好休息，好嗎？”
    索菲亞點點頭：“謝謝你，蕾婭。小心點。”
    露克蕾西婭起身後表情略顯困擾。
    索菲亞在天文課的時候說自己夢到了滿月和森林，然後當晚她就撞見了盧平，但老鼠是什麽呢？
    她回到主區域，看到西裏斯和詹姆已經站在門口等她了。
    詹姆正在小聲說著什麽，看到她過來立刻噤聲，用手肘捅了西裏斯一下，臉上還掛著可疑的笑容。
    “藥劑給她了？”
    西裏斯努力讓語氣聽起來隻是禮貌的關心。
    “希望有用吧。”露克蕾西婭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們的幫助。”
    “咳，該走了。”詹姆看了眼牆上的鍾，“再晚費爾奇真要來了，到時候我們三個就是現成的新一周工具人。”
    三人輕聲告別龐弗雷夫人，離開了醫療翼。
    走廊裏的夜色比之前更深了，稀疏的火把投下長長的影子。
    “我送你回拉文克勞塔樓。”
    西裏斯的話脫口而出，然後他似乎意識到需要一個理由。
    “以防你路上碰到麻煩。”
    他轉向詹姆：“你先回去吧，告訴月亮臉一切順利。”
    詹姆挑起一邊眉毛，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意味深長。
    “當然，當然。”他轉向露克蕾西婭，誇張地鞠了個躬，“露克蕾西婭小姐，晚安。願你有個美好的夜晚。”
    說完他轉身歡快地走開，但在轉彎前回頭朝西裏斯做了個誇張的“加油”手勢，還無聲地比了個心形。
    西裏斯恨不得衝過去把他的腦袋按到牆上。
    “走吧，我知道條不會碰到費爾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