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的表情定格了一秒，顯得有些困惑。
    “不是點心。”露克蕾西婭補充，“做些能頂餓的三明治和熱湯，正好你們休息的時候吃。訓練那麽辛苦，應該補充些能量。”
    小巴蒂停下腳步，轉向她：“...你要給我做午餐？”
    “嗯，反正我也要練習廚藝...”
    “訓練場後麵有個休息區。”小巴蒂臉上的疲憊立刻消失了大半，“你可以直接過來。不用進訓練場，很危險。”
    他們走到拉文克勞塔樓入口的拐角處，小巴蒂才停下來，伸手整理了一下她長袍領口鬆開的地方。
    “如果你要來，我會告訴雷爾，他肯定也很期待你做的午餐。”
    “好。”露克蕾西婭接過他遞回的書包，“那你早點回去換衣服，千萬別著涼了。”
    “我會的，明天見。”
    盧平本來已經準備離開。
    巡邏結束了，該回公共休息室了。
    但腳步停了下來。
    小巴蒂還站在拉文克勞塔樓入口。
    露克蕾西婭已經進去了，門都關上了，但他還在那裏。
    盧平退回陰影處。
    小巴蒂的肩膀還挺得很直，像在訓練場上一樣。
    但等了幾秒鍾後，整個人突然鬆懈下來。
    先是肩膀垮了，然後打了個噴嚏，用手背擦了擦鼻子。
    他在原地又站了幾秒鍾，目光還盯著塔樓入口。
    然後搖了搖頭，像是在甩掉什麽想法，才轉身向地窖方向走去。
    盧平等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從陰影裏出來。
    剛才那種等待，那種舍不得離開的樣子...
    他不是在窺探，隻是想確保露克蕾西婭安全到達目的地。
    但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讓他思考。
    這不是簡單的護送。
    小巴蒂等她進入塔樓，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離開。
    這是一種無法忽視的真摯關懷。
    但現在他需要決定要告訴朋友們多少。
    特別是西裏斯而言。
    畢竟詹姆那家夥回去肯定免不了一頓“友好問候”。
    他選擇了較長的路線返回格蘭芬多塔樓，沒有使用密道。
    走廊空蕩蕩的，隻有他的腳步聲和偶爾路過的畫像中人物低聲交談的聲音。
    露克蕾西婭為他準備的狼人緩解藥劑已經完成，周六她會帶來交付給他。
    想到這裏，盧平心中湧起一陣感激。
    這種善良與理解，對他來說很珍貴。
    盧平踏進公共休息室時，已經幾乎沒人了。
    壁爐旁就剩下兩個低年級女生還在興致勃勃地交換巧克力蛙卡片。
    詹姆和西裏斯坐在最靠近壁爐的圓桌旁。
    桌上攤著羊皮紙，羽毛筆也拿在手裏，但這個偽裝太假了。
    詹姆的目光每隔幾秒就飄向肖像洞口，手指在桌麵上敲出沒有節律的節拍。
    西裏斯的羽毛筆懸在半空中，墨水聚集在筆尖，隨時要滴落。
    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作業上。
    桌上攤開的活點地圖很顯眼，上麵一個標簽靜止不動。
    露克蕾西婭·克勞奇，拉文克勞塔樓。
    看到盧平的瞬間，詹姆放下了羽毛筆：“月亮臉！終於！我們差點要派搜救隊了。”
    西裏斯的筆尖終於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墨點。
    盧平走向桌子，拉開椅子坐下。
    公共休息室的壁爐散發出令人舒適的暖意，驅散了夜間走廊的寒氣。
    牆上的火把在他們周圍投下跳動的影子，照亮了西裏斯緊繃的肩膀。
    “路上耽擱了點時間。”盧平平靜地說，脫下長袍掛在椅背上，“想確保他們一切都好。”
    西裏斯抬起頭，眉頭緊鎖：“她安全回宿舍了？”
    “安全到達。”盧平點頭，伸手從桌上拿起一本被詹姆用來壓住活點地圖邊緣的《高級變形術》，隨手翻了幾頁，“但你們不會相信克勞奇當時的樣子。全身濕透，從頭到腳。”
    “濕透？”
    詹姆停下了手上無意識的鼓點。
    “暴雨。”盧平輕聲解釋，繼續翻著書頁，目光掃過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段落，“魁地奇訓練的時候下暴雨了。看起來他是直接從訓練中脫身，沒時間換衣服就去接她。”
    “啊哈！”詹姆挺直身體，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誇張地作出一個因淋濕而發抖的姿勢，“多麽典型的斯萊特林式浪漫，太感人了！我都能想象那副場景，暴雨中的騎士不畏風雨，隻為守候他的公主！”
    西裏斯一把奪過盧平手中的書，重重放在詹姆麵前：“閉嘴，死叉子。”
    “哦，這就生氣了？”詹姆對西裏斯咧嘴一笑，抬起胳膊繞過他的肩膀，“我可愛的大腳板，你這醋吃得也太明顯了吧？還是說，你在後悔自己沒理由接小公主下課？”
    西裏斯咬牙切齒地甩開詹姆的手臂，看了一眼公共休息室上麵的掛鍾：“我沒吃醋，隻是想知道的是他們說了些什麽。”
    詹姆揮揮手：“那還用的著想嗎？克勞奇肯定像上次我們看到的那樣，經典的護衛式對話，保衛者的姿態，再搭配上那種隻有她才能聽到的溫柔語調，不過我猜這次沒有裹著斯萊特林的大袍子了，是不是，月亮臉？總不能讓姑娘滴著水回去吧？”
    盧平將目光從《高級變形術》移向桌上的活點地圖，嘴角抽動了一下：“不是那樣的，詹姆。實際上，他們看起來很...自然。”
    西裏斯停下擺弄羽毛筆的動作，抬起頭：“什麽意思？”
    盧平靠在椅子上，想著如何準確描述自己所見的一切。
    “克勞奇站在那裏等她，當然，渾身都濕透了。但當她關心他的時候，他沒有裝作一切正常，也沒有刻意逞強…他們私下相處的時候有種默契，比之前我見到的都更自在。他拿過她的書包，就像這是他們每天都會做的事情。”
    “然後呢？”
    西裏斯的聲音很低，幾乎是平靜的沒有音調。
    “他們談到了露克蕾西婭課上學的感知魔法，克勞奇提到在高空中能夠以不同方式感知魔法波動，尤其是從城堡上方俯視時。”
    “什麽？”
    盧平說：“他提議帶她體驗從空中感知。”
    西裏斯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句話的含義。
    “下周訓練後，應該是日落時分。呃，他說從那個高度能看到整個霍格沃茨的魔法流動，就像一張生命的網。”
    “克勞奇要帶她玩掃帚？”詹姆驚訝地問，隨即眼睛亮起來，“梅林啊，要是我早點發現她的天賦就好了，你們在我家還提什麽拉文克勞赫奇帕奇的，當場就該給她洗腦過來！而且你們都看到她第一堂飛行課的表現了，那控製掃帚的能力簡直是天生的！要是她是我們格蘭芬多的新生——”
    “他說會像之前那樣帶著她，不會讓她單獨自己在掃帚上麵。”
    盧平注意到西裏斯握緊了羽毛筆，立刻打斷詹姆。
    “露克蕾西婭猶豫了一會兒，但最後同意了。”
    “日落時分從高空俯瞰魔法之網？”詹姆誇張地捂住胸口，作出受傷的表情，“梅林的胡子啊！我追莉莉這麽多年，怎麽從沒想過這招！一直在用什麽‘嘿，親愛的莉莉，霍格莫德周末一起去嗎’這種老掉牙的邀請。”
    他轉向西裏斯，眨了眨眼。
    “看來我們得向克勞奇請教浪漫課程了，大腳板，誰能想到那個麵癱斯萊特林會是個約會高手？還是姑娘們最抗拒不了的，我隻對你特別！不行，我得想辦法去和他加深一下感情，說不定今年你們就能聽到我的好消息了！”
    詹姆還在滔滔不絕地分析克勞奇的“約會技巧”，每個詞都像針一樣紮在西裏斯的神經上。
    日落飛行。
    魔法之網。
    約會高手。
    西裏斯猛地扔下羽毛筆，筆杆在桌上彈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不是約會。”
    聲音很平靜。
    平靜得連詹姆都停下了調侃，眨了眨眼。
    西裏斯重新拿起羽毛筆，低下頭。
    但他寫的是什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隻是需要做點什麽，來證明自己很正常，很冷靜。
    一點都不在意小巴蒂帶露克蕾西婭去看什麽魔法之網。
    盧平輕輕放下手中的書，給了詹姆一個警告的眼神。
    見詹姆聳肩表示暫時收斂當一個安靜的聽眾，他才繼續說。
    “他們還談了周六的安排。”
    西裏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在聽，而不是在想象日落時分的高空飛行。
    盧平停頓了一下，手指輕敲書脊：“她提議給克勞奇做午餐送到訓練場。克勞奇說周六全天訓練，沒有午餐時間。三明治，熱湯這種。她說他訓練辛苦，需要補充能量。”
    西裏斯盯著桌上的墨水汙漬，它現在已經大得像一朵黑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