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芬多更衣室比她預想的要整潔許多。
    木質長椅排列有序，牆上掛著隊服和各種護具，角落裏擺放著幾個裝滿球具的箱子。
    空氣中混合著皮革、掃帚保養油和淡淡的汗水氣息，但並不會令人不適。
    三人在靠近窗戶的長椅上坐下，露克蕾西婭打開第一個點心盒。
    咖啡奶油小泡芙整齊地排列在裏麵，每一個上麵都有一朵精致的奶油花，上麵還撒有少許咖啡粉，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西裏斯拿起一個泡芙，在嘴邊停了一下。
    咖啡的香氣比他想象的更濃鬱。
    第一口咬下去，他的動作停住了。
    奶油的甜膩、咖啡的苦澀、泡芙殼的酥脆，三種味道在口腔中層次分明地展開。
    “梅林啊”他咽下這口，聲音裏有種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驚喜，“這太棒了。”
    詹姆也抓起一個，不像西裏斯那樣慢條斯理，而是一口塞進嘴裏，然後瘋狂點頭。
    “要是有姑娘能讓我每天吃到這個，我願意現在就去上一整天的魔法史課。”
    露克蕾西婭笑了，這一次是發自真心的。
    她解釋道“咖啡奶油需要恰到好處的苦甜平衡。我試了好幾次，希望味道還好。”
    詹姆嘴裏還塞著泡芙“還好？梅林的屁股啊，你都可以直接在霍格莫德開家甜品店了，我現在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麽大腳板這麽…唔！”
    西裏斯迅速遞給詹姆第二個泡芙，成功阻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詹姆挑眉，但欣然接受了賄賂，繼續享用。
    西裏斯又拿了一個，再次慢慢品嚐，目光與露克蕾西婭短暫相交，嘴角掛著微笑。
    這個瞬間，他看起來如此真實、如此普通，與莉莉描述的形象判若兩人。
    詹姆分享著訓練趣事，時不時地調侃西裏斯。
    “說起來，露克蕾西婭小姐，他上周因為看到某個拉文克勞從場邊經過，差點被遊走球擊中。連躲都忘了，就那麽僵在空中，你好不好奇那個人是誰？要不要我給你點提示？”
    西裏斯的耳尖紅了，裝作若無其事地反擊“那是因為那個遊走球飛得太低了，不符合比賽規範。”
    “遊走球飛太低？”詹姆大笑，“它可是差點打中你的腦袋！”
    露克蕾西婭想起上次給小巴蒂送午飯時他胳膊上的擦傷。
    “作為擊球手需要特別注意什麽嗎？看起來很危險。”
    西裏斯立刻開始解釋擊球手的職責和技巧，語速比剛才快了些。
    “關鍵是預判飛行軌跡，每個遊走球都有自己的性格。”他的手在空中劃出弧線，“有些直接衝過來，有些會試圖迂回。其實和決鬥有些相似，都需要讀懂對手的意圖。”
    露克蕾西婭認真聽著，不自覺地被他的熱情吸引。
    她發現自己正專注地看著他說話時的表情變化，幾乎忘記了之前的疑慮。
    直到無意中瞥了眼牆上的掛鍾，猛然想起了自己還要去東塔上課。
    她伸手拿起第二個點心盒，遞給西裏斯“我還要去上謝菲爾德教授的輔導課，這是給莉莉姐姐的草莓蛋糕，你能幫我轉交嗎？”
    “莉莉姐姐？”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但語調完全不同。
    詹姆的聲音裏是純粹的興奮，西裏斯的聲音裏有種微妙的緊繃。
    前者從長椅上彈了起來，一把推開西裏斯的胳膊，湊到露克蕾西婭麵前。
    “哇哦！你和親愛的莉莉關係更進一步了？那我以後也不喊你露克蕾西婭小姐了，我就喊你妹妹怎麽樣！”
    西裏斯沒有動。
    他的手接過點心盒，但手指在盒子邊緣停留了比必要更長的時間。
    為什麽是“姐姐”？
    她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親密了？
    西裏斯的注意力立刻轉向了露克蕾西婭的臉上，觀察她聽到“莉莉姐姐”與詹姆互動時的微表情。
    詹姆的聲音越來越興奮“莉莉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你以後可以直接偷偷喊我姐夫，你放心，我發誓會好好照顧你的”
    姐夫兩個字擊中了什麽。
    露克蕾西婭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眼前這個滿臉純真向往的男孩，和莉莉描述的那個在人群中大笑的少年重疊了。
    倒掛在空中的斯內普，圍觀的人群，還有那個笑得最大聲的詹姆·波特。
    她的手在膝蓋上握成拳，然後又鬆開。
    “而且禮物也絕對不會少，你記得在莉莉麵前多幫我美言幾句”
    詹姆還在繼續他的美好幻想，完全沒注意到她表情的變化。
    露克蕾西婭看著他期待的臉，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胸口收緊了。
    她不自覺地皺了下眉，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但西裏斯注意到了。
    露克蕾西婭的肩膀在詹姆說“姐夫”時緊了一下，笑容也在同一瞬間變得僵硬。
    他看看還在滔滔不絕的詹姆，又看看表情複雜的露克蕾西婭。
    絕對有什麽不對。
    她剛才還在真心地笑，現在卻像是在忍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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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詹姆說了什麽讓她不舒服的話嗎？
    還是
    他的眉頭皺起來。
    她對詹姆提到莉莉的反應，和她叫“莉莉姐姐”時的親昵形成了強烈對比。
    這意味著什麽？
    詹姆突然轉變話題，語氣中帶著難得的不確定“說起來，你你們倆聊天的時候她不是抱著一堆書嗎？她有沒有告訴你哪一本她最喜歡？我一直想送她禮物但不知道”
    露克蕾西婭看著詹姆期待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能站起身子，迅速整理了一下校服。
    “晚點再說吧，抱歉，我真的要去上課了，謝謝你們喜歡點心。”
    西裏斯也跟著站了起來"我送你去上課吧。"
    露克蕾西婭立即搖頭“不用了，你還在訓練我自己去就好。”
    她的語氣比平時要疏遠一些，但看向桌子上自己喜歡的咖啡泡芙，這種微妙的對比又增添了西裏斯的困惑。
    西裏斯堅持道，拿起她的書包搭在自己肩上，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輕鬆語氣說“我的訓練已經結束了，走吧，我正好有事情想問你。”
    他轉向詹姆，丟下一句你收拾一下，我很快回來。
    詹姆完全沒注意到氣氛的微妙變化，反而因為想到莉莉而興高采烈。
    他對西裏斯擠眉弄眼，做了個“去吧”的手勢。
    “別太久，隊長還有重要戰術要講！順便問問親愛的莉莉有沒有提到我！記住格蘭芬多紳士的尊嚴！”
    西裏斯回頭假裝威脅地舉起拳頭，但嘴角帶著笑意。
    然後，他輕輕碰了碰露克蕾西婭的手肘，引導她走出更衣室。
    走廊裏安靜多了。
    西裏斯走在露克蕾西婭身旁，手臂與她的距離不遠不近。
    平常這個距離下他們會聊天，但現在誰都沒有開口。
    經過一個狹窄拐角時，他的手抬起來想要搭在她肩上指引方向。
    但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然後輕觸了她的肩膀。
    動作很快，但露克蕾西婭還是僵了一下。
    西裏斯立刻收回手，看了看她的側臉。
    她在看前方，表情他讀不出來。
    不對勁。
    以前這種引導她從來不會有抗拒的反應，今天卻
    他們的腳步節奏不太一致。
    她走得比平時慢，每一步都很小心，像是在思考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而且看到他時，她叫自己名字的時候沒有像平常那樣笑。
    對詹姆的姐夫玩笑反應更奇怪。
    不是戈德裏克山穀時被逗笑的樣子，反倒是某種回避。
    西裏斯的手指在袍子側縫摩擦。
    她和莉莉現在親密到互稱姐妹。
    而後者從來不掩飾對詹姆和他的看法。
    他想起莉莉看他們時的表情，那種毫不掩飾的厭惡。
    她會對露克蕾西婭說什麽？
    她會怎麽描述他們？
    等等
    她該不會是和莉莉單獨相處了一整個下午吧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成形，讓他感到非常不安。
    他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語氣保持輕鬆，打破了沉默“和伊萬斯聊得怎麽樣？你們似乎成了好朋友。”
    露克蕾西婭略顯遲疑地回答“莉莉姐姐送給我《戰爭與和平》這本書，說等看完後，如果我喜歡，下次可以帶我去讀書俱樂部。她很溫柔，和我說了很多過去的事情。”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低聲咕噥出來的。
    她有意避開提及與斯內普相關的對話，聲音比平常小，目光投向走廊盡頭而非西裏斯的眼睛。
    西裏斯立即抓住這個話題“讀書俱樂部？哦，我知道那個！伊萬斯和不少姑娘都會參加的對吧？你去的時候可以叫上我，那裏的麥芽糖餅幹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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