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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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庭掏出那張斷絕父女關係的協議,攤開,擺在茶幾上“下午盛建興走出去以後,老裴也跟了上去。他讓人家簽的。”
潘潘有些不可思議地拿起那張協議——她原本還在擔心,今天嚇唬他夠不夠力度,這一回又能管多久?
盛建興畢竟她爸爸,她對他還是有一些了解的,他這樣的人,竟然真的會簽協議?
高庭又說“其實沒有實質的法律效力,但不管怎麽樣,民間協議,除非真到打官司那一步,這對他還是有點約束力的。他畢竟也拿不出180萬來。我的意思是,點到為止,回頭我會和盛豐也說一聲,股份和分紅還是還給他,讓他能正常過日子。別把人逼到絕路,走投無路的人容易走極端,別到時候牽連我們。”
說著高庭眼神緩和下來,仔細觀察著潘潘的神色變化,好像在征求她的同意“你看我這麽辦,行嗎?你還滿意嗎?”
還滿意嗎?
潘潘覺得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
這是高庭能說出來的話?
她疑惑地看他,因為喝了白酒,脖子紅了,眼神也有沒有平時那麽聚焦,多少有些迷離了。
大約是酒精麻痹,讓他態度緩下來了吧。
潘潘心裏也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再惹他生氣了,每回他發脾氣——雖然次數少之又少,但她都有些害怕。
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氣場和無形的威壓,讓她覺得在挨老師的訓斥似的。
“就這樣吧,以後反正不來往了。”她收起了那份協議,想了想又對他解釋了一遍,“其實我買刀,真的是想要嚇唬他,隻有他明白從我這要不到一點好處,他就死心了。為了做的逼真一點,我才說那些話,才拿刀……”
“高庭,我錯了。”
她的語氣真誠又帶著一絲討好。
高庭原本就心裏有些沒底,聽見她這麽說,更加內疚了。
眉頭皺著,酒勁也上來了,腦袋有些沉,視線也略有些模糊,隻有她的臉是清晰的,他垂喪著腦袋,低聲說“抱歉,又凶你了。”
潘潘其實看出他酒勁上來了,現在也並不適合多說,好在他沒生氣了,她心想著還是讓他早點去休息“先別說這些了吧,我扶你去躺一下。”
高庭原本腦海裏緊繃著一根弦,現在倆人互相道了歉,這根弦終於是斷了,搖搖晃晃進了房間,她要走,他下意識就拉住人家,摟在懷裏,也不知道是真醉了還是裝醉。
潘潘隻覺得被他緊緊摟住,動彈不得,耳邊都是他的囈語“抱歉,是我沒處理好,是我做的不夠好。老婆,對不起,我們喜酒還沒辦,孩子還沒生,你可千萬不能動離婚的心思……”
潘潘一開始還挺動容的,自己的隱瞞,讓原本就責任心極強,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的高庭又自責了。
可越往後聽越不對勁,怎麽就說到離婚了?
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
難道是自己一直以來沒有像他一樣的堅定,幾次三番想要分開,現在又不點頭生孩子,讓他太不安了嗎?
她想到這裏,心裏實在太愧疚了。
善良的人啊,在愛裏麵,都生怕自己虧待了對方。
第二天,潘潘早早起來,給高庭泡茶煮粥。
可高庭和裴鈞行喝的挺多的,宿醉睡得很沉,加上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倆人很久都沒有親密過,他連睡覺的時間幾乎都是匆匆忙忙的。
潘潘等到9點半,他還睡著,她也不忍心去喊他,加上店裏有事兒,來了電話,她於是給他溫了粥,微信留了言,自己獨自上班去了。
這天潘潘其實約了人看場地——她現在生意越來越好,小金魚店有些放不下了,加上還要直播,所以計劃著在附近多租一個房間,當作倉庫和直播間,這樣直播的時候和店裏也互不幹擾了。
小倉庫是岑紡幫著找的,就在隔壁街的老民居裏,算是岑紡的一個遠房親戚。
房東家買了新房,老房子想要出租,但是地段不是商業區,而是在店麵房後麵的小巷子裏。
老民居是略帶徽派風格的老屋子,一樓堂屋很大,還帶院子,可以做廠房,地方大,但進出的路卻不方便,好多辦廠的來看過場地,都因為貨物進出不方便沒租。
但潘潘賣的是金魚,進進出出的最多幾個大水箱,因此這並不是什麽大問題。
反倒是進出路子窄,裏麵的好幾戶人家都搬走了,隻剩下一些守家的老人,還挺清淨的。
院子裏的石階上長滿青苔,潘潘一眼就看中了,在這院子裏做木海一定很漂亮。
她要是租下來,不僅室內能做直播間,院子裏還能做小型的繁育場,她還真挺想試試。
房東因為前幾個來谘詢的老板都沒看中,價格壓得很低,當天就談妥了。
中午的時候,潘潘就請房東和岑紡一起吃了飯。
潘潘也很痛快,立馬就簽了合同,付了一年的房租。
房東笑嘻嘻的,事兒辦完了,也就先走了。
岑紡今天為了陪潘潘專門關了店,潘潘感激她,等房東走後,又叫了幾個小點心——剛才光顧著談事情,其實大家都沒怎麽吃呢。
小點心就算是吃不下,岑紡也可以打包給孩子帶回去。
上回潘潘和高庭領證請客,吃不下的她也都帶回去——岑紡這人很實在,人家不要的,她就痛快接收,人家要的,她也不會為了占便宜去搶。
這樣的人很踏實,無論身邊的人好與壞,她既不會捧著,也不會踩一腳,她隻專注自己的生意和生活,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飯桌上,倆人聊的話題當然也逃不過婚姻和孩子。
其實潘潘這頓飯除了簽合同,也想向岑紡取取經——談戀愛的時候,有時候隻靠心動和喜歡夠了,可婚姻不僅涉及到柴米油鹽,還涉及到雙方家庭,上下好幾代人。
潘潘沒有這個經驗,但她真的想要跟高庭把日子過好,尤其是在知道他擔心離婚以後。
岑紡了解了潘潘的想法後,咬著筷子頭十分苦惱“你問我怎麽把婚姻經營好,這讓我怎麽回答,反正就是過日子唄。以前怎麽過以後還怎麽過唄。”
潘潘卻覺得這樣不對“以前我們隻過自己的日子,但是現在結婚了,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了,我還是想要把關係處好的,別人無所謂,主要是他爸爸媽媽。然後還有,辦喜酒和孩子的事情。其實經過之前我們定親的事情,我有些抵觸,覺得現在這樣,不要辦酒席也挺好的。”
岑紡其實後來也知道了高庭和潘潘之間發生了什麽,她對於這倆人還能領證,高庭家裏還能接受潘潘感到非常震驚——之少在她看來,幾乎90%的家庭是不會接受的,由此可見高庭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有多強硬。
她因此對高庭的評價蹭蹭上漲,這回潘潘既然同她說起來,她當然是少不了替高庭美言的。
“怎麽說呢,有些儀式說起來確實也挺迂腐的,但是我們畢竟是生活在這個小地方,大家還是默認擺了酒才算正式結婚的,說白了,求婚領證蜜月是你們倆的,正式婚禮擺酒,那是給親戚擺的。擺的是個熱鬧麵子。高庭家裏也是有頭有臉的,你說人家那麽大的家業,換了別人早就大操大辦了,結果他們家娶媳婦還不聲不響的,肯定也會有不少閑話。
潘潘,我隻說我自己的想法,你參考著聽一聽,我覺得婚禮還是必要的,之少我自己當時結婚是非常期待的,領證時法律上的認證,讓他所有的親戚都聽見他說我愛你,我願意,這是在社會關係的認證。法律和道德的雙重認證我覺得會讓婚姻更加牢固,約束力也更強。
不過這隻是我個人的看法,你聽聽就行了。如果實在不想辦,他們家反正錢一分沒少的給你了,多少人結婚都是因為彩禮和三金鬧掰的,你們沒有這個問題,我覺得已經非常不錯了。什麽都比不上真金白銀捏在手裏,其他的,都是額外附加的儀式。”
潘潘不置可否,隻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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