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妖物的凶厲之氣撲麵而來。
    李懷安艱難地想要向前邁出一步。
    結果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柴刀也從手裏飛了出去。
    “噗嗤！”
    陣型嚴整的妖魔軍陣中不知誰沒忍住笑了出來。
    而後，哄堂大笑。
    “哈哈哈！”
    “你看他的樣子，像不像一條狗？”
    李懷安向前爬了幾步。
    費力撿起柴刀。
    起身。
    與妖魔大軍對峙。
    笑聲不知不覺小了下來。
    俄頃，一陣清脆的梆子聲突然自身後的樹林中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妖物們立即恭敬地向兩側閃開。
    在隊伍中央讓開一條寬敞的路。
    咚~咚~咚~
    擂鼓般的聲音響起。
    地麵微微顫動。
    四隻丈餘高的豬妖抬著椅子自黑暗中緩緩走出。
    一道穿著黃衫的人影端坐於木椅之上。
    從衣褲中露出的，滿是皺紋的手腳看起來像是幹瘦的老者。
    但這個老者的脖子上，卻頂著一個黃鼠狼的腦袋。
    “整個高陽，就你一個有膽子的？”
    來到隊伍前方，老黃鼠狼垂下眼瞼，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李懷安。
    “歸順於我，可饒你不死。”
    李懷安不語，隻是顫抖著舉起柴刀。
    “可惜。”
    老黃皮子輕歎一聲，擺擺手。
    高大的犬妖越眾而出，扛著錘頭比人腦袋還大的錘子。
    獰笑著向李懷安走去。
    隨著一人一妖越來越近。
    腥臊味撲麵而來。
    就連犬妖身上的毫毛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巨錘高高舉起。
    “啊啊啊！”
    李懷安仿佛看見了自己腦漿迸裂的場景。
    巨大的恐懼之下，書生忍不住大喊起來。
    雙手高舉柴刀，閉上眼睛不顧一切地狠狠向前劈去。
    時間仿佛凝固了下來。
    刷！
    預想中的疼痛並未出現。
    有溫熱的液體濺在臉上。
    李懷安疑惑地睜開眼睛。
    卻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懷安先生，你一個讀書人過來湊什麽熱鬧。
    趕緊回去吧。”
    陸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將其拉到身後。
    身前犬妖從中一分為二。
    轟然坍塌。
    血珠順著刀鋒滑下，又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吸了進去。
    陸安隨意在袖子上擦了擦幹淨的刀身，掃視一圈。
    神色鄭重。
    眼前這支妖物大軍已經具備了一絲軍隊的氣度。
    陣型嚴整，行止有度。
    中央由百隻開脈之下的妖物組成。
    兩側各有十隻開脈妖物騎在化為原型的鍛骨妖物身上。
    就如同騎兵一般。
    若是衝鋒起來，兩隊妖騎同時發力。
    恐怕可以輕易撕裂上千個普通人組成軍陣。
    而如此一支強悍妖軍並非來自邊境戰場。
    卻出現在了高陽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縣城。
    城南的蛇妖仗著自己與背景深厚的柳三娘有點親戚關係。
    平時極為霸道。
    稍微成點氣候的妖物敢踏入領地便立即擊殺。
    城北的老猿一心練劍。
    城東的狐狸總想著騙書生上山。
    這些，都是些烏合之眾。
    隻有城西黃妖最讓他忌憚。
    自稱“黃風老祖”的老黃鼠狼曾掠奪不少百姓上山。
    開墾田地，豢養牲畜。
    凡是前來投靠的妖物，隻要聽他號令一律根據實力給予房屋食物。
    這些年收攏了大量妖物。
    儼然一副妖中之國的樣子。
    假以時日，當真不敢想象。
    “陸安，你終於出來了。”
    見到陸安，老黃皮子半眯的眼睛驟然睜開。
    精光四射。
    “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呢。
    既然如此，老夫問你一個問題。
    我有一個兒子和一窩孫子失蹤了，你知道，他們去哪了麽？”
    陸安用刀指了指地上的犬妖，輕笑道。
    “死了。”
    “怎麽死的？”
    “就這樣，一刀兩斷，然後細細切成薄片，加入火鍋底料。
    告慰了陸某的五髒廟。”
    四隻豬妖抬著的椅子終於晃動了一下。
    黃風老祖撐起身子，眼中漸漸湧出森然寒意。
    “你說，你殺我兒？還吃了他？”
    “陸安，你好膽！”
    蒼老沙啞咆哮聲驟然響徹整個高陽。
    咆哮過後，老黃皮子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右手一抬。
    咚~
    鼓聲響起。
    中央軍陣所有步行妖物同時向前邁出一步。
    咚~咚~
    鼓聲再響。
    槍戟如林，軍陣如山。隨著鼓點同時向陸安逼近。
    衝天戾氣宛如海嘯般壓迫過來。
    陸安從衣服上撕下塊布條裹緊握刀的手。
    有牙齒上下碰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回頭一看，發現李懷安竟然還站在那裏。
    “懷安先生，你還在這幹嘛？”
    “陸兄，我，我想幫你，城破，所有人都要死，還不如......”
    陸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誰說都要死的？”
    “啊？”
    “你想找點事做？”
    “是啊。”
    陸安聞言看了眼黃風老祖身後的鼓手。
    心中來了主意。
    “老畜生的鼓聲聽得陸某心煩，你上城牆，為我擂鼓助威，可行？”
    “陸兄可是認真的？”
    “自然。”
    “那好。”
    書生鄭重點頭。
    “陸兄放心，懷安不死，鼓聲不停！”
    妖物大軍越來越近。
    與此同時，驚恐的呼喊自其他方向響起。
    原本逃出去的村民竟又原路跑了回來。
    數十隻妖魔緊跟在身後。
    一直將他們驅趕進城方才停下。
    至此，高陽四麵皆敵，徹底絕了一切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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