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城外，無數百姓相擁而泣。
    從原本以為的必死之境中突然獲救。
    巨大的反差讓所有人都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肆意慶祝起來。
    整個高陽都被名為“喜悅”的情緒溢滿。
    這種情緒自城中升起，越來越強烈。
    竟漸漸形成了一股如同“勢”一般的東西。
    而“勢”所指向的盡頭，正是陸安。
    受到“勢”的影響。
    陸安已經到開脈巔峰的武道境界竟然又波動了起來。
    皮膚散發出來的金色光芒微微濃鬱了一絲。
    隱約之間，他似乎抓住了什麽東西。
    心中多出些微感悟。
    隻是這感悟過於淡薄，或者說，所謂的“勢”還未徹底成型。
    導致他無法理解其中蘊含的東西。
    與城內的振奮不同。
    其餘三個方向剩餘封鎖城門的十幾隻妖物見象征黃風老祖的黃色狼煙消失。
    士氣瞬間跌至穀底。
    紛紛向後退去。
    石塊與零星箭矢從城上飛出，砸在妖物們身上。
    石塊沒有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然而往日隻把人當做牲畜的妖魔們卻不敢有任何反抗。
    隻是一味地驚恐後退。
    仿佛城牆上的人變成了什麽令他們無比恐懼的東西。
    高陽城上的“勢”頓時又旺盛了一分。
    玉皇噬妖寶鼎運轉中。
    陸安隱隱能感覺到，一股與天地之息不同的神秘力量進入身體。
    讓他的身體與精神同時得到某種洗滌，變得更加通透。
    陸安抬眼望向城樓。
    便對上了一雙雙狂熱，敬畏，崇拜的眼睛。
    力量似乎就來自這裏。
    然而在高陽城的勢即將達到頂峰的時候。
    四方山林中狂風驟起。
    天地間似乎安靜了一瞬。
    下一刻。
    吼！
    虎嘯陡然自城中炸響。
    一隻斑斕猛虎自縣衙中一躍而出，輕盈地落在南城門的門樓之上。
    無比霸道的氣息衝天而起。
    瞬間將剛剛升起的“勢”壓製下去。
    所有百姓臉色一白。
    身體弱的甚至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虎嘯中似乎帶著某種操控怪物心靈的能力。
    周圍本準備退卻的妖物突然停在原地。
    雙目赤紅。
    隱隱有發狂的征兆。
    猛虎立於門樓，下顎微抬，凶厲的眸子掃視一圈。
    口中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哼。”
    刹那間，城內人道形成的大勢徹底崩散！
    猛虎身上散發出來的恐怖氣勢讓所有人瞬間感覺到無比巨大的壓力。
    肩上仿佛扛了座大山。
    脊背不由慢慢彎了下來。
    然後是膝蓋。
    噗通！
    在這巨大的壓力下，百姓們一個個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天地間有大運。
    此消彼長。
    人族興則妖族衰，妖族興則人族衰。
    爭鬥的勝利，民眾情緒積累成的“大勢”便是影響運勢消長的主要原因。
    而如今，猛虎就那麽站在那裏，本來剛剛出現雛形的高陽人道大勢竟然就這樣輕易被他擊潰！
    蛻凡大妖，寅五公子！
    高陽如今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在蛻凡大妖巨大的壓力下，陸安身體不由微微顫抖了起來。
    “陸安，你很不錯。”
    寅五公子環顧一周，最終把視線投在陸安身上。
    “這些鄉下的廢物終究都是要殺的，你倒是替我省去了不少麻煩。
    不過現在該做的做完了，你也該去死了。”
    言罷，威壓更重。
    所有人眼中同時露出絕望之色。
    如此可怕的威壓下，他們甚至連反抗都做不到。
    隻能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李懷安雙手死死撐在地上，鮮血直流。
    眼中滿是血絲。
    拚了命的想要重新站起來。
    然而無論他如何用力，身體卻無法挪動哪怕一絲。
    高陽城中。
    五個隨著百姓逃回城內的小廝裝扮男人圍坐在陸安家的桌子周圍。
    俊俏公子站在窗前，透過窗戶默默觀察著城樓上的猛虎。
    “哥！”
    解除封印的陳初雪同樣坐在桌子前，焦急的說道。
    “那虎妖馬上就要發動大陣，屆時全城百姓都將被他煉成大藥。
    你......”
    公子詫異回頭看了她一眼。
    “急什麽？
    這寅五公子如今不過蛻凡一重修為，我若真想殺他，一刀足矣。
    他哪裏有時間發動陣法？”
    陳初雪表情一僵。
    “可是陸安重傷未愈，又經曆了大戰，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若是一不小心被虎妖所殺，我司妖監不是損失了一員大將？”
    “大將？”
    聽到這話，公子不禁莞爾。
    其他幾個小廝模樣的緹騎也忍不住輕笑起來。
    “初雪，我司妖監匯集天下英豪。
    哪一個不是各個州縣的頂尖人物？
    陸安悟性遠超常人，心性也好，確實稱得上一聲‘天才’。
    但天才，不過是進入司妖監的門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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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真正需要的，是心性。
    如今這個絕境。
    我倒要看看他在重傷之下將如何應對？”
    “就此逃跑，一切休提。
    若是他明知必死，明知不可為卻依然毫不猶豫地揮刀向前。
    本官必保他一個錦繡前程！”
    “我司妖監，不需要懦夫！”
    “可是......”
    陳初雪還想說什麽，卻被公子出聲阻止。
    “不必多言，我心中自有判斷！
    走吧，且隨我去城上看看。”
    姑娘沉默了下來。
    城外。
    一聲吼碎了那即將凝結的“勢”。
    猛虎幾個縱越從城樓跳下。
    向立於屍山中的陸安走去。
    隨著他越來越近，陸安的身體顫抖幅度似乎越來越明顯。
    “為什麽抖得這麽厲害，是因為害怕麽？
    還是，絕望？”
    “剛才，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馬上就要贏了？
    當獵物拚勁全力，以為自己即將脫險的刹那徹底摧毀他的希望。
    這種感覺確實讓人沉醉啊。”
    寅五公子輕輕舔了舔沾上鮮血的爪子。
    臉上露出一抹享受之色。
    並未正眼看陸安一眼。
    “看在你能給我帶來這絲微不足道愉悅的份上。
    隻要向我跪下，本公子就讓你死個痛快，如何？”
    就在寅五公子滿心期待的等著看到陸安那憤怒，無力的眼神的時候。
    一個聲音卻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確實。”
    寅五一愣。
    “嗯？”
    隻見他即將抹殺的目標緩緩抬起頭。
    與預想中的慌亂，絕望完全不同。
    陸安慢慢咧起嘴角，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妖異笑容。
    深邃的雙瞳中盈滿了快要溢出來的享受以及，期待。
    “確實，當你的獵物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刹那突然抹去他所有的希望。
    這種感覺，想想都讓人沉醉啊！
    這種狀態下死亡的獵物，一定會無比美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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