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河山莊出色的刀客皆喜用斷刀。”
    韓破虜難得耐心地為陸安解釋道。
    “長河山莊老祖乃是五百年前太祖皇帝手下半步返虛境高手。
    遠征漠北之時，其所率二百斥候遭遇妖魔大軍。
    長河老祖率眾血戰一日，斬妖數千。
    於戰鬥中領悟了三式長河刀法。
    最終寡不敵眾，人亡刀斷。
    其子嗣迎回斷刀，根據祖宗留在斷刀中的刀意，建立長河山莊。
    大部分刀法皆自此領悟而出。
    後世子孫更是以精血不停供奉。
    期望重塑斷刀，再現長河三式的完整威力。
    隻是，長河三式本就是於戰爭中領悟的血煞刀法。
    如今長河老祖一點刀意經過這麽久的祭煉，不知變成會什麽怪物。”
    韓破虜最後幾句話都是以傳音入秘的方式與陸安交流。
    其餘人聽不到聲音。
    隻看到老人的嘴唇一直在微微動著。
    當他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
    下方山穀，長河山莊主廳的大門終於慢慢打開。
    一個風姿俊朗的中年男人自門中走出。
    有女子身背雁翎刀，挽著他的手臂。
    女子馬尾高高紮起，眉眼淩厲，英姿颯爽。
    修長渾圓的大腿在勁裝映襯下充滿活力。
    若不是深陷重圍。
    乍一看卻如同一對神仙眷侶。
    三個抱丹，十幾個化玄境武夫緊隨其後。
    在門前廣場上擺好陣勢。
    中年男子正是當今長河山莊莊主，赫連讚。
    而女子便是長河山莊當代弟子的大師姐，赫連讚的首徒，胡清秋。
    見到這二人的刹那。
    高台上被韓破虜壓製，無法動作的桂明臉色陡然漲紅起來。
    不是羞得，而是氣的。
    韓破虜則微微眯了眯眼睛。
    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韓將軍。”
    赫連讚對韓破虜抱了抱拳。
    聲音遙遙傳了過來。
    “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韓破虜把目光投向他身邊。
    “你不知道麽？”
    在老人的注視下，胡清秋臉色發白，身體微微晃動。
    卻依然一步不退，堅定地站在赫連讚身邊。
    赫連讚驟然攥緊女子的手，呼吸粗重，不甘地望向高台。
    “就因為她？我知道她是妖，但那又如何？
    她隻不過殺了一個中州過來的廢物。
    我長河山莊為大梁斬妖五百年，難道抵不上那一個紈絝麽？
    我不服！”
    聽到這話，韓破虜麵上似乎帶上一抹嘲諷。
    抬抬手。
    “給他念念。”
    一個親隨從後方走出。
    “武德三年，十二月，有長河山莊弟子赫連濤於揚遠村斬妖一隻。
    事後，滿村二百餘口皆被抽幹精血，無一幸免。”
    “武德四年，二月，長河山莊弟子方任如法炮製，於盂嚐村殺村戶百餘。”
    “武德四年，五月......”
    親隨念的近十個妖魔屠村事件都發生在最近兩年。
    所有事件，全部都是妖魔屠村，而後長河山莊弟子出手。
    每次至少都有數十人死傷。
    “如此相近的手法，如此密集的頻率。
    赫連讚，你當司妖監是什麽？
    怎麽，刀池裏那把斷刀光用宗門弟子精血蘊養還不夠。
    普通人也不放過？
    什麽讓你們這麽急？”
    “為雲州斬妖五百年，這是你們的功，誰也抹殺不了。
    但拿百姓血祭，你把人當成什麽了？自己家中豢養的牲畜麽？
    這樣，與妖又有什麽區別！”
    “拿百姓血祭，這種事又不是隻有我長河山莊做過,上麵多少......”赫連讚聲音忽然銳利起來。
    “別的地方我不管，但是在武安郡，不行。”
    男人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韓破虜打斷。
    “除了長河山莊，你可見過武安郡出過其他類似這樣的事情？
    更何況，赫連讚，你居然還跟一隻妖有了瓜葛。
    她這些年不止殺了談鴻禎一個人吧。”
    聽到這話，赫連讚忽地沉默下來。
    神情望向身邊的胡清秋，眼中流露出一抹懷戀。
    “韓將軍，你不明白，她與寧兒太像了，那相貌，語氣，一顰一笑，甚至就連那回眸的一句‘傻子’，都一模一樣！
    寧兒走得早，我覺得，她一定是寧兒怕我孤單，轉世重新回到了我身邊。”
    韓破虜冷笑一聲。
    “這種修為的狐妖年紀都能當你奶奶了，跟你早亡的發妻有個屁關係。”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清秋肚子裏，有我赫連家唯一的子嗣。”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就連陸安的眼睛都微微瞪大。
    又是個許仙一樣的猛人。
    不過相比於陳季同，這家夥徹底被妖迷了心智。
    狐妖最擅幻化人形。
    什麽“與寧兒相似”，恐怕便是那狐妖刻意為之。
    “清秋”與“青丘”發音相同。
    狐妖的名字可能都是隨意編造的。
    陸安放開感知，但卻沒察覺到赫連讚身上有任何中了幻術的痕跡。
    這家夥竟然是清醒的！
    清醒狀態下，自家女人吸別人精氣都能忍。
    嗬，還是甘願當綠毛王八的個情種。
    至於徒弟，地下戀情什麽的，陸安都懶得吐槽了。
    隻是，狐妖費盡心思接近赫連讚究竟為了什麽？
    若是為了赫連家家產，那就斷然做不出吸幹鬆鶴門親傳的事情了。
    就在陸安思考的時候。
    他發現站在赫連讚身邊的狐妖若有若無地瞥了他一眼。
    她也能感受到自己吞了青丘子弟麽？
    看氣息她應該是抱丹第一重的妖物。
    若是吃了，就賺大了。
    此時山穀中。
    赫連讚神態變得有些癲狂。
    “這些年，我的子嗣或是早夭，或是死於斬妖路上。
    如今，我的孩子就剩下這一個了！”
    “半妖需要大量吸收母體力量才能出世。
    清秋若是想吃，一個鬆鶴門的弟子算得了什麽。”
    “半妖與人類不同，距離清秋懷孕已有兩年。
    我知道半妖注定不能為天下所容，為了能讓我這個孩子安全出世。
    兩年間我暗中祭煉了許多人。
    如今，老祖的斷刀終於重鑄成功。
    有此刀在，你們又能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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