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
    朱玉泉又一次帶人來到司妖監總衙。
    這一次，他帶來一份名單。
    “沈大人，韓大人，陸安恐怕是惹了眾怒啊。
    二十餘個宗派聯名上書，把狀告到了我這裏。
    不光如此，據說他們還有向朝廷狠狠參陸安一本。”
    沈三笑接過名單看了一會。
    又遞給韓破虜。
    “清河劍派，金剛門，這兩個雲州一流宗門也參與了？”
    “不錯，這兩派在雲州影響力巨大。
    如今他們參與進來，哪怕朝廷也不得不重視。
    必然派人下來問責。
    屆時兩位前輩恐怕也難逃其咎。
    韓前輩馬上就要退休，沈大人更是監正弟子。
    你們應該知道當今陛下對此事向來十分重視。
    若是被陸安牽連......”
    韓破虜眉頭微皺。
    垂下眼眸。
    沈三笑則擔憂問道。
    “不知朱賢侄有什麽好辦法？”
    朱玉泉似乎早有準備。
    “高陽縣令李懷安勾結妖魔屠城，現已伏誅。
    陸安識人不明，被其蒙騙，導致誤殺雙極派滿門。
    好在迷途知返，赴京請罪。
    高陽縣令李懷安據說與陸安關係密切。
    又是個微不足道的人物。
    把責任推到他身上，便是陸兄弟為奸人迷惑。
    罪責也能輕一點。
    二位更是可以摘出去，不需擔太大責任。”
    沈三笑眼中神光閃爍。
    “朱賢侄倒是想得周全。”
    “沈大人過獎了。”
    朱玉泉謙虛說道。
    他自然不可能替陸安說話。
    等到了京都。
    如何定罪，還不是皇子殿下安排。
    隻要當今陛下默許，哪怕莫須有，都能讓陸安萬劫不複。
    八皇子早就對雲州有想法，在此地留下不少後手。
    而且，他這次帶來的，也不止蕭伯一個元胎。
    現在突然發動，哪怕沈三笑察覺不對，在實力對等，信息落後的情況下，也別想翻出什麽花。
    隻是就在這時，看著名單的韓破虜突然嗤笑一聲。
    把名單遞給身後的親隨。
    淡淡吩咐道。
    “把名單抄一份，拿給陸安看看。
    三天就集齊了二十多個宗門，看來朱賢侄早有準備。”
    朱玉泉猛地轉頭望向他。
    “韓前輩，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陸安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讓他看看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也好做個心理準備。”
    不知為何，朱玉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覺。
    “韓前輩，我聽說司妖監這幾日派出所有緹騎。
    封鎖了雲州通往驚龍閣的大小道路。
    這是為何？”
    “嗬嗬，茲事體大，老夫擔心引起恐慌。”
    韓破虜歎了口氣。
    “老夫畢竟老了，隻想好好退休，不想跟你們年輕人爭什麽了。
    謹慎點為好。
    以後雲州，恐怕要朱賢侄多多照顧了。”
    這樣近乎服軟的話讓朱玉泉心中警惕微微消散了一些。
    隻是在他身後，成和光卻露出看到鬼一樣的表情。
    額頭上刹那間滿是冷汗。
    抬頭盯著韓破虜頭上那塊“和光同塵”的牌匾。
    神遊天外。
    ......
    高陽城外。
    原本景色清秀的山穀此時被密密麻麻的土堆占滿。
    依舊穿著捕頭服的陸安盤坐於土堆的最前方。
    在他對麵的小小土包上，立著一個木碑。
    上書“故友李懷安之墓”幾個大字。
    後麵依次有趙大河，吳癩子等人。
    “懷安先生，其實我想告訴你，你是個好官。
    陸某沒見過你父親，所以，你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唯一一個好官。
    你是高陽的父母官，合格的父母官。”
    在配合緹騎們將高陽百姓下葬之後。
    一直枯坐於此，一句話都不說的陸安輕聲開口。
    “人們常說‘書中皆記王侯事，青史不載人間名’。
    但我覺得你應該被記住。
    既然青史不載人間名，所以陸某準備搞把大的。
    把它變成王侯事。
    不過我現在實力還差點，這事需要點時間。
    或許幾個月，或許一年半載。
    現在先從利息開始收。
    你要是覺得我這麽做不對，就吱一聲。”
    過了許久，隻有微風拂過，沒有聲音。
    陸安滿意點頭。
    “看來你是答應了。”
    陸安緩緩起身。
    把一壇陳年杏花村倒在墳前。
    身後，範小六遞來一張紙條。
    “兩個元胎三重。”
    這是第一句話。
    後麵的，便是包括清河劍宗，金剛門在內的二十多個彈劾他的宗門。
    “都全了麽？”
    “是的。
    這是周席兄弟用家族特殊傳訊方式加急傳來的。”
    陸安盯著紙條認真看了一會，似乎要把每個名字刻進心裏。
    許久之後。
    轉過身，身後，是漫山遍野的緹騎。
    “傳我將令，馬踏江湖。”
    那一日，有紅雲漫卷，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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