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來說，張偉無論如何都應該見過前任的醫生。那個小個子也就算了，一米八和兩米五站在他麵前他都看不到頂，認不出來也就認不出來了。可是張偉……他的體格可是正常成年男性平均體格啊。
    可恰恰相反，小個子都順嘴提一句，但是張偉卻絲毫沒有質疑張為人身份的意思。
    講道理，自己的主治醫師突然換了，正常人都會開口問一下的吧？
    “……你最近感覺怎麽樣？”
    張為人將問題拋了回去。
    在確定自己要做什麽之前，能多試探一點就多試探一點。
    然而對方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和之前差不多。”
    之前是怎麽樣啊？
    張為人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一點什麽，可張偉的眼中隻有一潭死水，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可言，就像是……初始化一樣，用麵無表情都無法準確形容他現在的狀態。
    在談話時正視對方的眼睛算是張為人數年學業以來養成的本能，但那張臉看久了是真的容易犯恐怖穀效應，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那麽快注意到對方的胸牌。
    和另外兩個人比起來，長的最像是一個正常人的張偉反倒是最擬人的那一個。
    “最深層的秘密嗎……”
    還是那句話，係統提示可能出現誤導，但至少不會有假話。那份普通的病曆單，至少在這個副本，這家醫院內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張為人突然笑了。
    “是這樣的，嗯……你沒救了，回去等死吧。”
    聽到張為人的話，張偉那始終如一的臉色終於微微的垮了下來。
    但他卻不知道……或者不是不知道，而是控製不了。總之，這隻會讓張為人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
    “醫生，你應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張偉似乎還想要再掙紮一下，可這樣的舉動隻會讓張為人笑的更加開心。
    “是啊，我在開玩笑，你要怎樣，打死我？”
    “我要投訴你……”
    “去啊，”張為人努了努嘴，“門在那。”
    張偉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坦白講，你要是不這麽麵癱，我說不定還真的拿你沒什麽辦法……嗯，對，就是現在這個表情。”張為人認可的點了點頭道，“你要是這樣進來，那我搞不好真的會被你騙到……但就是因為你看起來太嚇人了，反倒是會讓我覺得，你是不是在利用這一點故意去引導什麽？
    啊，對了，別看我這麽英俊帥氣，我對恐懼的忍耐閾值其實是很低了，就是稍微被嚇一嚇就會崩潰的那種。隻不過我在崩潰之後反倒是會比平常更加冷靜……這大概是我的個人天賦之類的吧。”
    張偉盯著他看了兩秒，確信的說道：
    “你在說謊。”
    “哦，被看出來了啊，也行吧。我承認我是有點害怕，但到不了那麽誇張的地步。但我也沒有騙你，你的表情就是你最大的破綻。”
    確切說，破綻是張為人偶然想到的那一句“初始化”。
    張偉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那種“新造的人”……不是那種新造的人，是流水線上剛剛落下來的一件商品，字麵意義上新“造”的人。
    他要是一開始就以正常的外表出現，又或者始終保持那副初始化的狀態，張為人都很難這麽快想到這一層，可他被稍微唬一下就變臉了，變臉也就算了，他現在變不回去了。
    沒錯，他變·不·回·去·了！
    很多種類的產品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在展開後該如何恢複原狀，很顯然，眼前的張偉就屬於這種類型的產品。
    但這也隻是讓張為人確定了張偉的身份，可問題在於，他現在缺的也就隻是這點線索。
    張為人重要嗎？很重要。張偉重要嗎？也很重要。那麽為什麽現在出現在這裏的是一個剛從流水線上落下來的新產品，而不是張偉本人？
    是他來不了嗎？
    還是……他一直都在呢？
    “這家醫院……或者說，這個房間以外的地方，就是你的本體對吧？”
    張偉的表情沒有變化，但和先前那隨意的表情管理做比較，聽到這個消息都沒有一點反應的他反而是有些刻意了。
    不過到了現在，張為人已經單方麵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一點線索有沒有都已經無所謂了。
    首先，要先講一講“張偉”的目的。他總得有個獨特的目的，不然不能解釋他為什麽會突然在此刻出現在這裏。如果張為人猜得沒錯，他應該是想要徹底“消化”掉這個房間。
    關於這家醫院是“活物”的猜想，張為人從看到倒計時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有了，畢竟吃人醫院什麽的也是經典設定了。但之前他沒有意識到這個房間和醫院本身其實是獨立的，它更像是……無法消化的食物殘渣？總之就是類似的東西，要是早點意識到這一點，張為人就不會在剛剛冒險去走廊上檢查了。
    這也是他為什麽確信對方的目的是這個房間本身，而不是單純的因為這個房間提供給了他庇護。因為他去外麵轉了一圈還沒被吃掉，所以對方的目的一定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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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說為什麽他能夠確定不是身上這一套衣服的問題……這就和他在出言嘲諷前做的一件事有關了——他把衣服脫了！
    沒錯，這才是張偉的臉色會垮下來最根本的原因。
    “讓我猜猜，如果我沒有看出你的身份，你接下來會怎麽做？邀請我出去走走，但是比我晚出門一步之類的？”
    張為人又列舉了幾類情況，即使在刻意收斂，張偉的臉色還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黑。
    因為這表明，張為人已經真正理解了問題的關鍵，而不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隨便蒙出了其中一個正確答案。
    “你真正的目的，應該是讓這個房間內的‘醫生’作出失職的行為。”
    他剛才出門沒事，是因為那時患者已經離開了。醫生也不可能有在空閑時間不能出門的規矩，總不能一整天連廁所都不讓人上吧？但要是在現在，有病患的前提下擅自離開，可能就會滿足“失職”的判定，讓這家醫院順利吞噬……或者說同化？反正就是差不多的意思，總之處理掉這個房間。
    嘲諷甚至辱罵病患無疑也是失職行為，但是張為人已經把衣服脫了。他現在隻是一個路過的普通人，根本不是什麽張大夫。所以他嘲諷的再狠，也不會有半點影響。
    “這個房間多半就和現在的你一樣，隻是個類似投影的存在。那些患者隻是正常的進出了真正的房間，但在我看來就是他們突然消失了……問題其實出在我這裏。至於門的異常，很簡單，那其實是兩扇不同的門。一扇來自於真正的醫院，另一扇門來自於你。”
    至於說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那就涉及到接下來的問題了，也是最關鍵的問題。
    “這份病曆應該不是一開始就留在這裏的。”
    原因很簡單，既然醫院的本體還在其他地方，而且會出現正常的客流量，那就說明在攻與守的較量上，張偉這邊其實是被動的一方。而作為掌握了主動權的一方，對方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將這個房間擺在了這裏，應該都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破綻。
    房間內的東西應該是有什麽意義的，可能是儀式的一部分之類的。但是如果有人進來擾亂了這裏，那麽也有可能會被判定為醫生的失職。而要解決這個辦法也很簡單——鎖門就行了。
    我都鎖門了，你還想怎麽樣？總不能說有一個歹徒破門而入搶走了這裏的東西，還是我這個房間主人的問題吧？
    而且這個鎖多半還是智能化的，所以當檢測到房間內出現了新的“醫生”後，新的患者也就來了。
    而這就是為什麽會有兩扇門的原因——張偉，或者說這家醫院，想讓其他人進來。其目的，就是要讓進來的人發現那份病曆。
    將病曆單擺在桌上，還被無關的人看到，這無疑是失職行為。至於說為什麽還有外麵那一層文件夾做掩護……那就和張偉為什麽隻是擺了一份病曆一樣，多半是以他的能力隻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幹涉。
    上一周目，張偉其實都已經成功了。可那畢竟是上一周目的事情，和現在的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不過這一整個猜測，其實還存在一個非常重大的紕漏——那就是那幾件物品的存在。除了鑰匙讓張為人開了門還算有點意義以外，剩下的小刀和鏡片完全想不通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尤其是“墜入深層的條件竟然來自於深層”，這更讓人無法理解。
    而且這幾件物品都是無法帶出副本的，如果在這個基礎上繼續延伸一下的話……
    新世界，這個遊戲，就好像是完全獨立於這裏的第三方。
    某種力量強勢入侵了這裏，在張偉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將這裏改造成了玩家的遊樂場。
    “嘖，我真是小說看多了……”張為人搖了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猜想拋出了腦海，“總而言之，情況已經很明顯了，主線任務說的沒錯，我什麽都不需要做，隻需要‘活下去’就好了。”
    不出意外，將這個房間放在這裏的人很快就會有所動作。也就是說，他真的隻需要在那張床上睡一覺就可以順利的通關。
    ……話說這樣顯得他上躥下跳的好像一個小醜啊。
    還有……
    “我技巧值呢？世界觀都解析的這麽清楚了我怎麽還沒領到技巧值？這遊戲不會沒有這個設定吧？嘖，垃圾遊戲。”
    聽著張為人瘋子一樣的自言自語，張偉不覺得好笑，反倒是內心冰涼。
    “我們談一個交易吧，”在聽了這麽久之後，張偉終於認清了現實，“你幫我解決這裏，我可以給你一切你想要的東西，金錢，地位，奴隸，你想要什麽都可以。”
    “嗬嗬。”
    如果不是之前被一巴掌拍扁過，他差一點就信了。
    嗯，真的隻差那麽一點點指尖宇宙）。
    他不怕張偉翻臉，要翻早就翻了，這個房間應該是真的有一點庇護功效的。就算他都這麽跳臉了，對方還是隻能在那裏怒視著他。
    看？看能把人看死嗎，你有鐳射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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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話又說回來，我到底要等多久……”
    話音剛落，張為人的眼前突然迸發出一陣強光。
    草，誰扔的a1高閃？
    “你做的不錯。”
    伴隨著強光而來的，是這道男女不明的聲音。再下一刻，張為人就見到了副本的結算頁麵。
    【任務難度：末日，任務評級：b】
    【你發揮出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證明有你沒你其實沒什麽區別】
    有一說一，確實。實際上，要是他不在的話說不定會更好一些。
    要得到高評價的話，大概率是要在機械降神前打通這個副本，不過這顯然不是張為人現在做得到的。
    末日難度啊……
    副本的難度有五個檔次：普通，困難，噩夢，末日，創世。末日已經是第四檔了，怪不得副本裏會這麽陰間。
    【獲得經驗值：120，獲得遊戲幣：1200】+50％）
    【您已提升至等級2，基礎屬性獲得提升】
    竟然真的是額外加了一半嗎，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帶著情報重新打一遍副本居然還有獎勵增幅，這感覺就像是這個遊戲在鼓勵去打複仇戰一樣。
    【獲得物品裝備：蘭斯頓製式硬幣3】
    【完成隱藏支線任務：00】
    【記憶碎片獎勵：複仇模式下無法獲得】
    【副本通關獎勵：獎勵抽取機會1】
    【結算已完成】
    “真的沒有技巧值之類的東西啊……話說這個記憶碎片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張為人決定等一會去論壇上看一下，上麵應該會有相關的信息。
    但在那之前……
    一串數字突然出現在張為人麵前。
    就像是很多遊戲在新手教程後才會讓玩家取名一樣，新世界內，隻有完成了第一個副本，才能獲得自己的玩家id。
    而此刻出現在張為人麵前的數字赫然是：
    【000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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