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回到沙發上坐下，眼神有些失焦。
    門口的說話聲聽起來不太清晰，可那屬於兩人的交錯聲線在模糊的字節中就像變調的節拍器。
    一下、一下，敲擊在他耳畔。
    心髒緊縮，正午的光來去如梭，剛才還耀眼得讓他覺得幸福的光陰轉瞬即逝。
    變暗的還有他的心情。
    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如同魔音穿孔，他焦躁不安，心亂如麻。
    薑亢宗就從來不會對他說這種親昵到像是私人占有欲的詞匯。
    “裴衡，我愛你……”她嗓音沙啞，額角潮濕，媚態橫生。
    昨晚勾得他丟盔卸甲，熱氣撲在他的頸側，分明還是她，卻笑得勾魂奪魄。
    身體一熱，他突然繳械投降。
    裴衡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感覺到柔軟的指尖像過電一樣掃過他的喉結。
    “是正常現象，抬起眼睛看我，幹嘛一副要死的樣子？”
    她在笑，又帶點兒親昵的調侃語氣：“好啦好啦，年輕都這樣，慢慢來寶貝……”
    “寶貝”這個詞讓他大腦充血，他覺得自己好像又有勁了。
    “你叫我寶貝？”他嗓音沙啞，“可以再叫一次嗎？”
    她突然就壞笑：“不叫了……”
    “再叫一次好不好？”他求她，臉都憋紅了，渾身氣血上湧，像是被人拿捏住命脈。
    “叫寶貝多無趣，不如叫你親愛的？老公？丈夫？夫婿？小贅婿？”
    她每說一個詞就笑得更好看，帶點兒獨有的調皮狡黠，杏眼裏都是光亮。
    像隻捉弄人的小狐狸，裴衡心軟，哪怕那些詞匯是逗他的，他卻想當真了。
    “如果真的做你的老公就好了。”他低語歎氣。
    “你說什麽？”她抬起眼尾，帶著點兒疑惑。
    “沒有。”他閉嘴。
    當情人都是妄想，哪敢肖想做她的老公？
    “其實我聽見了，哈哈哈。你好逗啊師兄，你真的好可愛，怎麽敢說又不敢認呢？”
    她歪倒靠在他的心髒位置：“你的心跳好快啊裴衡，你不會撒謊嗎？真的好喜歡逗你，要不你討我歡心吧，用你那學神的腦子想一想，好好取悅我一下，說不一定真的給你當我贅婿呢！”
    “你在開玩笑嗎？”他心跳加劇，不可置信。
    明明心裏很期待，又害怕是逗他，都不敢應下提議，首先就是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反正我畢業後是要結婚的。”她突然爆出驚雷。
    “喂？”薑亢宗拍了拍裴衡的臉，“傻了？跟個木偶似的？棍子倒是很堅硬呢，有本事呆愣的時候別戳我腰呀。你好掃興呀裴衡，至於這麽驚訝嗎？”
    裴衡回神了，報複似的輕咬了一下她。
    他重新恢複了，她得逞笑出聲。
    “你要跟誰結婚？”熱情高漲時，突然就在她耳邊問，“結婚後我們那個群是不是要解散了？”
    他在試探她以後和男人們的關係，問的時候眼神裏有野心亦有惶恐。
    想成為她的贅婿，更害怕被篩選拋棄。
    “隻是結婚啊，現在怎樣以後還怎樣，就多一個人給我打點家庭，你覺得怎麽樣？”
    她笑著看他，語氣可不正經，至少沒人會在說正事時手指亂來。
    很奇妙呀，不生氣反而竊喜，排除了惶恐的選項，再差不過當個外室。
    想到這個詞，裴衡皺眉。
    腦海裏突然就浮現出蘇俊峻那討人厭的樣子，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想起情敵，惡心死了。
    “說話啊？”薑亢宗掐了一下，裴衡疼得“嘶”了一聲。
    “會被掐壞的，”他歎氣，又帶著縱容，揉了一下胸口。“那剛剛的話是真的對嗎？討好你，結婚本上那個人也可能是我？”
    “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啊，你這腦子也不好使嘛，嘁！我看我的智商也不一定比你差就是了。”
    語氣有些酸，裴衡悶笑。
    “我剛剛都道歉了，為曾經的自負付出了代價，你心眼好小，薑亢宗。”
    然後他又“嘶”了一聲，這次疼的是另一邊。
    薑亢宗在瞪他，他卻認真道：“關於你的事情，我總要小心謹慎。不是遲鈍，是怕弄錯了。”
    “我總是怕像以前一樣自以為是，以為你也喜歡我，以為自己就是你男朋友了。”
    “噢，”像是有些不知道怎麽麵對他突然的認真，薑亢宗移開對視，輕咬了一下嘴唇。
    也許不到一秒，也許沉默了很久。
    她又像沒事人一樣抬起頭笑著看他：“哎呀，我說過的事情就是是真的。寶貝，你要爭取一下贅婿的位置嗎？”
    她眨了眨眼睛，笑容別有深意。
    ——
    裴衡歎了一口氣，昨晚曆曆在目。
    果然就是渣女呀，對誰都關懷備至。
    昨晚他還以為自己就是唯一，現在成了多餘人。
    這樣對比，難道時默比他特殊？
    難道初戀在女人心裏就那麽重要嗎？
    這個提問好像自取其辱。
    那會不會薑亢宗也會對時默說，她要結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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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最後和她結婚的那個人是表哥……
    不可以的！
    是誰都不能是時默。
    他已經做了薑亢宗初戀，做了她兒時偶像，憑什麽好事都讓他占了，還要做贅婿，做夢吧！
    時默還說自己命苦呢，說‘小衡你不懂我的苦，表哥已經很苦了’吧啦吧啦。
    裴衡舌尖泛酸，自嘲一笑，看向門口，眼神陰鬱。
    聊什麽啊聊那麽久，有那麽多的話要私聊嗎？
    時默在愛情上就挺命好的。
    得了便宜還賣乖，表哥你這人真貪婪！
    越想越暴躁，就聽見門鈴又響了。
    侍應生的聲音有些大：“是裴先生訂的餐嗎？”
    他狐疑看著時默的臉，跟影帝簡直一模一樣呀，這不就是時默嗎？
    全酒店的人都吃了今早的瓜，誰不知道那個薑亢宗和人在酒店開房？
    就是他口中的裴先生，網上說這人和時默長得像，還有人扒出來之前狗仔的偷拍視頻，說連狗仔都把兩個人認錯了。
    “對，是我。”時默冷靜接過餐車扶手，“謝謝！”
    直接就把門關上了。
    侍應生看著空空的手，好半天沒緩過來。
    真的不是雙胞胎嗎？
    好像啊，不過一個姓時，一個姓裴，怎麽替身和正主都被同一個女人看上。
    好狗血呀，像電視劇。
    那他今天也是當上了路人甲了！
    屋裏的裴衡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
    有些人臉皮不要。
    網上還說他是時默替身，哈，天大的笑話！
    他看時默倒是很想成為他呢，竟然冒充他認領午餐，垃圾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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