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沒問題了吧？”他問麵前的工作人員。
    “確定了就簽字吧，我簽完你們全簽，然後上報縣裏審核。”
    “領導，這事肯定沒問題，我們都敢擔保。”
    對於上山調查，他們心裏本就不滿。
    別人實實在在交了糧食，一個山屯哪來這麽多？自家口糧都不夠。
    不過這次上山，村裏招待得很好，吃得香喝得暢，比在縣城還舒坦。
    否則，他們早把火撒在山屯了。
    但說實話，看到這裏的村民生活，他們倒是有點羨慕。
    這裏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公社，吃得可真不錯。
    瞧瞧這菜量，一大盆一大盆地端上來，實在過癮！
    村裏不少人識字，能寫出自己的名字，說話也比其他地方文明得多。
    這次下來，大家都想著多留幾天。
    正當他們議論時，有人指著遠處山頭喊道：“領導，那邊怎麽回事？”
    王家旺順著方向望去，看見山林深處升起滾滾濃煙，臉色驟變。
    “著火了！著火了！”
    這邊薛成遠還在教室裏授課，忽然聽見外麵喧嘩起來。
    “別亂跑，都在教室等著，我去看看。”他對學生們叮囑一番，迅速出門。
    “怎麽回事？”他望著遠方冒出的黑煙問道，“怎麽會突然著火？”
    “這都秋收了，山上早就幹透了，再加上久旱無雨。”
    “不知道是有人故意燒火還是意外起火，現在也說不準，先上去看看吧！”
    薛成遠匆匆奔回家換了衣服，便準備直奔長白山。
    “哎，你這是要去哪兒？”
    辛琇晶看著他疑惑地問：“聽說山裏起了火？”
    “對，山火燒起來了，我是護林隊的，得馬上上山。”
    收拾好裝備，帶上水和槍，薛成遠對辛琇晶說：“你去學校照看孩子們，別讓他們亂跑，要是火勢過來就帶著他們下山。”
    “你小心點，別冒險！實在不行就別硬撐！”
    “知道了，你快去學校吧。”
    剛走出沒幾步，就被王家旺一把拉住：“你怎麽這副模樣？山火還能讓你去？”
    “王叔忘啦？我是護林隊的！第一次上山還是你帶我去的呢。”
    王家旺回想起來，確實是這麽回事。
    盡管薛成遠住在王家屯，但他仍是護林隊的一員。
    護林隊的任務不僅僅是阻止非法狩獵和濫伐，麵對山火這樣的緊急情況，更需要挺身而出。
    “上山時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險千萬別莽撞！”
    “明白的，王叔，您放心。”
    薛成遠應聲後，朝著山上疾奔而去。
    “領導，我們也上去幫忙好不好？火勢看起來很猛！”
    “對呀，別讓它蔓延過來！”
    “實在不行，咱們先撤下山吧。”
    眾人聞言齊刷刷看向說話者，眼神中滿是不滿。
    “怎麽，身為公職人員，平時在家吃得好好的，現在出了事就想往山下躲？”
    王家旺冷聲道：“記住你的身份，在困難麵前要衝上去，而不是退縮！”
    望著遠方的火光，王家旺思索片刻：“我們不熟悉山路，別上去添麻煩。”
    “就在山下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助的村民，先確保山屯的安全。
    一旦山上出了事，優先把村裏的孩子、婦女和老人轉移下來！”
    大家覺得這主意不錯。
    雖然王家旺是本地人，看似偏向山屯，但貿然上山反而可能造成更多混亂。
    不如留在山下幫忙更有意義。
    另一邊，薛成遠快速向山上奔去，沒多久便看見前麵有十幾個人正朝火源跑去。
    “黃哥，你們怎麽就自己來了？”
    薛成遠趕上前，發現是黃挺帶著村裏幾個壯漢正朝起火地點飛速趕去。
    “成遠，你怎麽來了？沒人通知你啊！”
    “我看見外麵濃煙滾滾，這麽大火還能看不見？再說，我是護林隊的，不該叫我來？”
    薛成遠盯著遠處的方向，皺眉道：“那邊該不會是國營林場那邊吧？”
    “是那邊沒錯，不過還沒到，大概在半路上。”
    一群人腳步不停，全力朝前趕：“那邊有新駐紮的部隊和林場工人，這麽大的火，他們應該也發現了。”
    “咱們先趕到再說，到了就各司其職，不能全靠別人，這是我們分內的事。”
    漸漸靠近，濃煙愈發濃厚，溫度也越來越高。
    長白山如今已至中秋，即將步入深秋時節。
    去年薛成遠在立冬之後十日抵達長白山，整座山已被白雪覆蓋，寒意刺骨。
    此刻眾人裹著厚重衣物，越靠近，體內燥熱感越強烈。
    一路上，各類牲畜、野雞野兔四散奔逃，傻麅子與鬆鼠也在林間穿梭。
    途中還能見到一群野狼、野豬從人群身旁經過，頭也不回地朝來路狂奔。
    越向前走，驚慌逃竄的動物越多，甚至有反應不及者直撞到人身上。
    再往前些，便可見山林間升起火光。
    “不能再往前了！前麵太熱，貿然上前會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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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栓子在一旁高聲呼喊：“黃挺！你們護林隊其他人呢？怎麽還沒到？”
    “就我們這幾個人，難道要拿命填進去嗎？”
    黃挺催促大家：“他們隨後就到，咱們先幹起來吧，山火不會留情，一旦失控，這長白山就毀了！”
    “王家屯看似很遠，可現在是秋天，火勢一旦蔓延，根本攔不住，到時候燒到王家屯，村民和孩子該往哪裏躲？”
    “都別說了！救火無望！立刻設隔離帶！”
    薛成遠喊道：“我記得這附近有一條小溪，找塊樹木稀疏的地方，設隔離帶，前麵燒掉就讓它燒，絕不能再燒過去！”
    “說得對！”
    一群人有序後撤，找到一片灌木叢夾雜著幾棵碗口粗細樹木的區域。
    用隨身攜帶的鐮刀將灌木砍倒，全部推到後麵。
    薛成遠從背簍裏取出斧頭，開始砍伐那些直立的大樹。
    其他人則用準備好的小木盆來回舀水，潑灑在隔離帶上。
    無奈之下，長白山中並無竹林可供取水，否則用水竹引水，或許能更快些，現在隻能用這種笨辦法。
    眾人仍在拚命勞作，手腳漸漸無力，速度也慢了下來。
    “黃挺！成遠！我們來啦！”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黃挺回頭望去，隻見護林隊的隊員全都到了。
    “快點！沒勁兒了！”
    黃挺招呼大家，感覺身邊溫度比之前更高了些：“成遠！你休息一下，別太拚命，小心傷著身體！”
    “你們好好休息，我還年輕有力氣，和我比啥？”
    “啪！”
    隨著另一棵樹倒下，薛成遠指揮剛到的護林隊員：“大牛！把樹拖遠點！別圖省事！”
    “好嘞！”
    天災無情，山火依舊迅速蔓延。
    國營林場的工人以及駐紮在此的部隊，帶著所有可用工具趕到山火現場。
    “不行啊，山火太大，單靠一麵擋不住！”
    於鵬旻觀察著眼前的火勢：“黃廠長，你們廠有多少人？”
    “三百多人全在這兒！”
    “你們三百多人在這裏圍堵，設置隔離帶，阻止火勢擴散。”
    “我這邊的部隊分成三組，從另外三個方向斜插過去，無論采取什麽手段，付出何種代價，都要先把火勢控製住！”
    “另外派人通知周圍的人山屯居民，一旦出現危險，婦女兒童和老人必須下山。”
    “青壯年全部帶上山撲火，必須控製住火情！”
    “明白！”
    隨著人群散開，由熟悉地形的國營林場人員前往附近村莊召集人手。
    徐大壯帶著一名國營林場工人鑽進樹林，尋找最近的路徑，朝著王家屯疾行。
    隊伍後方跟著一個營，攜帶著各種滅火工具，有人直接插入側翼展開滅火行動。
    到了目的地一打聽，王家屯內十六歲以上的男性村民被分成兩批上了山，部分年輕婦女也隨行前往。
    隻有幾位年長的大嬸留在家中收拾些輕便且重要的物品，隨時準備跟隨撤離。
    除了老木匠之外，連老隊長和采藥人也都帶了東西上山。
    這起山火實在讓人坐立不安，從前從未見過如此規模的火災，一旦燃起後果不堪設想！
    "王家屯的做法確實講究規矩。
    "
    徐大壯看著王家屯有條不紊的情景感慨道："我們還在擔憂這裏的情況，而人家早已準備妥當，考慮得比我們周全得多。
    "
    "整個屯子裏隻有一個腿腳不便的人留下，十六歲以上的男丁全都上山，連年輕的女子也不剩，這種安排夠強硬！"
    "徐大壯，快走！我們也趕緊上山吧。
    "
    "好！"
    話音未落，兩人拔腿就朝濃煙滾滾的方向奔去。
    此刻，長白山周邊幾公裏內的各個村莊都被召集起來。
    無論是李家屯、白家屯，還是靠山屯，無論這些村莊之間有何恩怨糾葛，
    但既然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養育他們的家園遭受威脅，無人敢掉以輕心。
    盡管長白山已多年無戰事，但這回仿佛戰火重燃，敵人先行挑釁。
    不分軍民，齊心協力，對抗天災。
    以生命為賭注，與天鬥，搶時間。
    究竟誰能勝？是老天爺厲害？
    還是長白山人的骨氣硬？北國人的脊梁硬？
    "鍾躍民！張海洋！你們給我悠著點！別脫離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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