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韌坐在聽風茶館的二樓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茶已涼透，他卻渾然不覺。
    “客官，要續茶麽？”店小二提著銅壺走近，聲音壓得極低。
    竹韌搖了搖頭，取出一塊魔石：“最近城裏可有什麽新鮮事？”
    店小二左右張望，迅速收起魔石：“昨兒夜裏，赤焰門戒嚴了。聽說是天煞老祖親自駕臨，與赤焰老祖密談至天明。今早有人看見，兩位老祖帶著十幾位金丹修士往北邊去了。”
    竹韌瞳孔微縮。北邊，正是黑風崖的方向。看來五大化神仍未放棄追查寶物的下落。
    “還有一事。”店小二舔了舔嘴唇，“劫劍宗少宗主劫無月，前日在城南大發雷霆，當場格殺了兩個修士，說是血煞門的探子。”
    竹韌的指尖在桌麵輕輕一顫。血煞門，這正是林紅袖曾經的師門。
    “多謝。”竹韌拿出一塊魔石的茶錢。
    店小二收下魔石，連連點頭，弓著腰退下了。
    竹韌起身離開茶館，慢慢的走在街上。
    轉過街角，前方的路口處，一隊修士正攔住過往行人盤查。他們袖口繡著黑色小劍圖案，正是劫劍宗的標誌。
    竹韌立刻調轉方向，準備繞道而行。就在此時，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從身後傳來。
    “站住。”一道尖銳的女聲傳來。
    竹韌緩緩轉身，看到一個身著金色長裙的女子站在三丈之外。眼中有著令人膽寒的冷光，腰間掛著一串銀色鈴鐺，發出清脆聲響。
    劫無月。
    竹韌曾在月醉樓見過這位劫劍宗少宗主一麵，當時她蠻橫地趕走了所有酒客。此刻近距離相對，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金丹中期的威壓如實質般籠罩四周，讓人呼吸困難。
    “見過少宗主。”竹韌低下頭。
    “你看起來很眼熟。”劫無月突然開口，“我們見過？”
    竹韌心跳加速，但麵上不顯：“前些日子在月醉樓，曾有幸見過少宗主一麵。”
    劫無月冷笑一聲，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月醉樓？”
    劫無月朝著竹韌緩緩走來，“抬頭。”她突然命令道。
    竹韌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視劫無月的眼睛。
    “少宗主明鑒，”竹韌嗓音沙啞，“小人隻是赤焰城一介散修。”
    “最近血煞門的耗子到處亂竄。”劫無月突然湊近，“你要老實交代。”
    竹韌心跳驟急，他麵上不顯，苦笑道：“少宗主說笑了，我連血煞門山門朝哪開都不知道。”
    劫無月眼中寒光一閃，突然釋放出全部威壓。金丹中期的威壓如山嶽般向竹韌壓來。
    竹韌膝蓋一彎，險些跪倒。他體內《枯榮不滅功》自發運轉，枯榮二氣在經脈中急速循環，硬生生抗住了這股威壓。他的雙腿微微顫抖，卻始終沒有跪下。
    “咦？”劫無月露出訝色，“區區築基初期修為，竟能抗住本小姐的威壓？”她眼中興趣更濃，繞著竹韌緩緩踱步，“最後一次機會，你是誰？和血煞門什麽關係？”
    “我是赤焰城散修。”竹韌低聲說道，“平日靠獵殺魔獸為生，與任何門派都無瓜葛。”
    劫無月的威壓如潮水般退去，但她那雙銳利的眼睛仍死死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看穿。
    “少宗主，我可以走了嗎？”竹韌保持著低姿態，聲音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
    劫無月冷哼一聲，腰間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出清脆聲響：“滾吧。若是讓我發現你與血煞門有半點瓜葛……”她沒說完，隻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竹韌低頭行禮，轉身離去。他能感覺到劫無月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轉過街角才消失。
    “好險！”竹韌長舒一口氣，加快腳步向墨竹居走去。
    赤焰門，外門藥園。
    林紅袖，正在靈田裏除草。她穿著外門弟子衣服，頭發簡單地束在腦後，看起來與普通外門弟子無異。
    “林師妹，動作快些！這片藥園今天必須除完草！”藥園的外門弟子站在田埂上大聲吆喝。
    “是，師兄。”林青月低聲應道，手上的動作卻不見加快。她一邊機械地拔著雜草，一邊暗中觀察四周。
    自從回到赤焰門，她就察覺到門派內的氣氛比往日緊張許多，巡邏的執法弟子增加了三倍不止。
    “聽說沒有？天煞老祖昨日親臨赤焰山，與赤焰老祖密談至深夜。”不遠處，兩個外門弟子一邊幹活一邊小聲交談。
    “噓！小聲點！我聽丹堂的師兄說，五大化神聯手發布通緝令，要抓一個盜走重寶的血煞門修士。”
    林紅袖的手指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除草。
    傍晚時分，藥園的工作終於結束。林紅袖去膳堂吃過晚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外門弟子居所。同屋的趙師姐和李師姐已經回來了，正在整理床鋪。
    “林師妹，今天怎麽這麽晚？”趙師姐頭也不抬地問道。
    “藥園執事多分了些活。”林青月輕聲回答，走到自己的床鋪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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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師姐撇撇嘴：“那些執事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林，在竹韌腳邊有頭死了的黑脊魔狼，這已經是今天獵殺的第三頭二階魔獸。
    “赤焰城最近風聲緊，還是少露麵為妙。”竹韌自言自語著，將魔獸材收入儲物袋。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距離正午還有一個時辰。竹韌決定先去城外的“野叟酒肆”坐坐，那裏是散修聚集地，消息最為靈通。
    酒肆在離城十幾裏的大道邊上，破舊的招牌在風中吱呀作響。竹韌推門而入，濃烈的酒氣混雜著烤肉香味撲麵而來。七八張木桌邊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修士，大多衣著粗陋，身上帶著血腥味。
    “老樣子？”櫃台後的獨眼老者頭也不抬地問道。
    竹韌點點頭，在角落找了張空桌坐下。很快，兩壺烈酒和一盤烤魔獸肉被端了上來。
    “聽說了嗎？劫劍宗昨天又抓了三個血煞門餘孽。”鄰桌一個疤臉大漢壓低聲音道，“據說直接押往黑風崖了。”
    “嗬，五大化神這次是真的急了。”他的同伴，一個瘦小如猴的修士接口說道。
    竹韌握杯的手微微一緊，酒液晃出幾滴。他裝作不經意地聽著，心中卻為林紅袖擔憂。
    “砰！”酒肆大門突然被踹開，刺眼的陽光照進來。三個修士大步走入，袖口繡著黑色小劍。
    “劫劍宗執法堂！”獨眼老者慌忙迎上去，“幾位大人有何貴幹？”
    為首的方臉修士冷冷掃視全場：“搜查血煞門餘孽。”
    方臉修士挨個檢查，很快來到竹韌麵前。他狐疑地打量著竹韌，“為何獨自在此？”
    “剛獵殺了幾頭魔獸，來此歇腳。”竹韌說道。
    方臉修士手裏結印，一道探測法術掃過。竹韌感到一股冰涼的氣息鑽入經脈，可是他體內的隱息珠能夠模擬出普通魔修的氣息，方臉修士不可能探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哼！”方臉修士冷哼一聲，“最近不要亂跑，隨時可能再次核查。”
    竹韌低頭稱是。
    直到三名劫劍宗修士離開，酒肆內才恢複交談聲。
    “越來越嚴了。”疤臉大漢啐了一口，“再這樣下去，咱們這些散修還怎麽活？”
    竹韌匆匆吃完食物，起身離開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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