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直至淩晨方散。阿華攙扶著醉意朦朧的韓立，送他歸家。
    與此同時，銅鑼灣一隅。
    陳永仁身著黑皮衣，立於街燈之下。
    不多時，一道身影匆匆而至。
    自懷中掏出一份資料，迅速遞給陳永仁，旋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永仁接過文件，眼神堅定。
    他猛地竄進車裏，
    迅速翻開資料，第一頁映入眼簾。
    刹那間，目光觸及“宋子傑”三個大字，
    陳永仁仿佛被電流擊中。
    他的眼睛猛地睜大，
    憤怒之下，文件被他狠狠擲出。
    “黃誌誠！你個  ！！”
    “你居然整整騙了我六年！”
    盡管陳永仁近來忙得不可開交，
    既要時常去工廠巡視，
    又要為韓立物色可收購的學校，
    但……
    韓立上次的話，
    他銘記於心。
    背景不清白……也照樣能當警察！
    他深信這一點，
    同時，宋子傑這個名字也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此刻，
    他通過某些內部渠道，
    獲取了宋子傑的檔案。
    此人確實是灣仔警署的警察！
    更關鍵的是，
    他的兄長，宋子豪，
    確是那個犯罪集團的頭目。
    陳永仁憤怒地捶打著方向盤：“  黃誌誠！”
    “當初說我背景不行，做不了警察。”
    “還說要對我網開一麵，讓我去做臥底。”
    “我  真把你當好人了！”
    “六年啊……你整整騙了我六年！”
    陳永仁淚流滿麵，
    這種感受如同信仰崩塌。
    六年的臥底生涯，
    對他來說，每一天都是折磨。
    每當想要放棄時，
    他甚至把黃誌誠當作黑暗中的希望之光。
    他舍棄了女友，
    與家人斷絕了關係，
    可到頭來，他得到了什麽？
    六年如地獄般的痛苦！
    得到的卻是如今的謊言！
    陳永仁徹底崩潰了！
    他雙手瘋狂地抓著頭發，
    “黃誌誠，你個畜生！”
    他歇斯底裏地咆哮著，
    那聲音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裏久久回蕩，
    充滿了無盡的怨恨。“你把我當成什麽了？啊？你個  ！”
    “六年時光！足足六年呐！我被囚禁在那暗不見天日之地，日日如同遊魂野鬼，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艱難支撐的？”陳永仁的身軀劇烈震顫，淚水與怒火交織，在他臉龐上肆意奔流。
    “你個禽獸！”
    他一拳接一拳重重擊打在車座上，肆意地宣泄著心中的苦楚！
    不久，天際泛白，迎來了新的一天。
    街道上，不時可見匆匆而過的居民，有的趕著上班，有的在進行晨練。
    陳永仁在車內被一陣急促的鬧鍾鈴聲喚醒，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
    已是八點……
    他心頭一緊，今天是向立哥匯報的日子。
    韓立命他去聯絡銅鑼灣地區的學校。
    他奔波數日，總算有了些眉目。
    他深吸一口氣，竭力讓心情平複下來，隨後啟動汽車，準備前往拳館。
    而此刻的拳館內，韓立坐在沙發上，輕輕揉著太陽穴，昨晚飲酒過量，導致此刻醒來仍覺頭腦昏沉。即便是精力充沛如他，也有些難以承受。韓立心中暗想，往後還是少飲些酒吧。
    他環顧四周，忽覺不對勁。
    拳館內，十幾個小弟在場，而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烏蠅竟然帶著兩個妹妹在吃早餐。
    韓立眉頭緊鎖，提高嗓音喝道：“烏蠅，你搞什麽鬼？”
    “怎麽把這兩個孩子帶來了？”
    “這裏是拳館，不是幼兒園！”
    真把這兒當自個兒家了啊？就不怕這倆丫頭片子，在咱們這群人影響下，日後成了小太妹？
    想到那個場景，韓立便感到頭疼不已。
    烏蠅抓了抓頭皮，嘿嘿笑道：“立哥，我也是沒辦法呀。”
    “學校找不到，現在也沒別的地方可去。”
    “放到別處我也不放心。”
    “想來想去，還是這兒最安全。”
    “不過最近我已經把兩個孩子的收養手續辦妥了。”
    “現在，她們就是我真正的家人了。”
    聞言，兩個女孩抬起頭，笑容甜美地向韓立打招呼：“立哥好！”
    看得出來，最近這些天，這兩個女孩臉上的陰霾少了許多，多了幾分安心與快樂。
    韓立望著她們，頓時也不想再計較了。
    這時，紮著亂七八糟馬尾辮的小妹妹一看便是烏蠅的手筆）飛快地跑到韓立身旁，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熱乎乎的餐盒。
    “立哥，立哥！”
    “給你吃這個，可好吃了。”
    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拍著小手說：“是魚蛋車仔麵和菠蘿油哦，我和姐姐可喜歡吃了，烏蠅哥哥說吃了這個，立哥你喝酒後的頭疼就會好啦。”
    望著如此可愛，宛若自己女兒一般的小女孩，韓立心頭一暖。
    韓立心頭湧起一股暖流。
    他連忙彎下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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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柔地撫摸著小女孩的頭頂。
    “嘿，真是太感謝我們可愛的小天使了。”
    “我現在就開動！”
    目睹韓立品嚐起早餐，
    小女孩拍著手掌，咯咯地歡笑起來。
    一旁的烏蠅也跟著啃著早餐，嘿嘿地笑出了聲。
    沒白費自己在家忙活這麽久。
    小小年紀就已懂得人情冷暖，真不錯，前途無量啊！
    他咬了一口麵包，腮幫子脹鼓鼓的，滿臉得意。
    就在這時，
    拳館的大門被人推開。
    陳永仁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油發，黑眼圈重得嚇人，雙眼布滿血絲，走了進來。
    “阿仁來了？快來吃早餐。”
    烏蠅說著，將一份早餐拋給了陳永仁。
    陳永仁接住早餐，腳步還有些踉蹌。
    烏蠅立刻打趣道：“哎，阿仁，你這是怎麽了？”
    “瞧你這副德行，是不是失戀啦？”
    “吃點東西提提神。”
    陳永仁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謝了，烏蠅。”
    “立哥！”
    這時，正享用早餐的韓立也笑著點了點頭。
    心中暗自思量。
    看陳永仁這副模樣，
    莫非，他一宿沒睡？
    大概是因為聽了我的話，最近他查出了些什麽吧？
    “阿仁，早啊。”
    “你沒事吧？”
    陳永仁下意識地捋了捋頭發。
    雖然換上了笑容，
    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沒事，立哥……”
    “就是昨晚熬了會兒夜。”
    “對了，立哥，你讓我辦的事我已經辦妥了。”
    說著，陳永仁從懷裏掏出幾份資料。
    “我調查了銅鑼灣區域內所有的中高連貫製中學。目前，有三家有意轉讓股權。”
    說著，他將文件放在了韓立麵前的桌子上。
    這倒是出乎韓立的意料。
    自己之前隻是隨口一提要辦學校。
    沒想到，陳永仁幾天之內就調查清楚了。
    雖然他是個臥底，
    但，這辦事效率……
    確實讓人難以挑剔。
    一旁的烏蠅也來了興趣：“這幾所學校怎麽樣？”
    “是不是我們家小丫頭有學上了？”
    陳永仁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其實，這三所學校都不怎麽樣。”
    “風氣很差，學生紀律鬆散。”
    “我去調查時，還看見有學生亂吃東西。”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學校才急著轉讓股權。”
    韓立邊享用早餐，
    邊仔細翻閱著文件。
    這三所學校都是私立的。
    在港島，
    私立學校很受歡迎。
    雖然學費高得驚人，
    但，教學方法和老師水平都很不錯。
    連私立學校都亂成這樣，
    那公立學校豈不是更糟糕……
    韓立陷入了沉思。
    開設學校，說不定真是個潛力巨大的機會，能大幅提升自己的聲望。
    他隻是草草地瀏覽了一番。
    隨後，在心中默默選定了這三所學校中最差勁的一所——華仁中學。
    該校約有學生兩千八百人。
    這所學校倒也有它的“優點”。
    其一，它距離拳館不足三公裏。
    其二，這是一所男子學校。
    根據陳永仁的調查顯示，敢在學校裏公然  的，也就數這所學校最甚。
    簡而言之，就是紀律鬆散至極！
    更關鍵的是，
    這所學校的董事會成員，
    有意出售近百分之九十的股份，
    價格為七百八十萬元。
    更讓韓立滿意的是，
    這所破學校的升學率僅為慘淡的百分之二十八。
    這是什麽概念？
    據韓立所知，
    一些優秀的學校，
    其聯考學位課程的錄取率能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相比之下，隻有一句話能形容：
    這簡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但正因為它是垃圾堆，
    所以一旦改變，反響定會極為強烈！
    要炒作，就要炒個大新聞！
    韓立吃完早餐的最後一口，
    用手指了指華仁中學：“阿仁，覺得這所學校如何？”
    聞言，一旁的烏蠅也湊過頭來看了看。
    結果，立馬露出一副苦瓜臉：“不是吧……立哥！”
    “這可是男校，而且……升學率隻有可憐的百分之二十八。”
    烏蠅本想著讓自家妹妹來這所學校就讀，
    沒想到直接挨了韓立一記爆栗。
    “笨啊！等我成了董事，是男校女校還不是我說了算？”
    “給兩個丫頭單獨開個班也無妨啊！”
    聞言，烏蠅摸了摸腦袋一想，
    對啊……好像也是這麽回事。
    而陳永仁則皺起了眉頭：“立哥……你確定嗎？”
    “你接手這所學校後，很有可能砸在手裏啊。”
    連陳永仁和烏蠅都看不上，
    足見這所學校有多差勁。
    韓立卻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怕什麽。”
    “咱們是什麽人？”
    “做事還用得著那麽守規矩嗎？”
    “稍微展示一下肌肉，就能把這些小子嚇得尿褲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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