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立注視著麵前的吳行之，神色平靜，意識到雙方意見已無法彌合。他鎮定地梳理了自己的思緒。
    韓立沉聲說道：“既然意見分歧無法調和，多說無益。吳台長盛情款待，我心領了，但這番合作，到此結束。”吳行之麵色微變，雖早知結果，卻仍難掩失落。廣深日報在當地擁有強大資源，對韓立而言是難得機遇，而對方提出的內容審核，實為確保新聞真實與政治穩妥的必要之舉。
    片刻後，吳行之低眉輕歎，“韓先生，我能理解你的考量。你在港島商界的成就，令人欽佩。”他站起，緩步走近，“合作未能如願，但我仍視你為尊貴客人，理應盡興而歸。”
    韓立目光冷峻，本無意久留。但見吳行之如此堅持，便想將計就計，順勢收場。
    於是，他淡然說道：“無需特殊招待，吃飯就免了吧。”
    吳行之見韓立態度依舊冷淡，雖感失落，卻仍未輕言放棄。他擠出一絲笑意，走近韓立身旁，語氣中帶著幾分懇切：“韓先生，今日合作雖未達成，但我仍盼您留下用餐。畢竟，我們都朝著同一個目標努力，在行業內爭取更大成就。若能以此為契機，今天就當為未來潛在的合作鋪路，互相多了解一二。”
    韓立並未立即回應。他知道，吳行之這番話不過是想緩和氣氛，避免場麵過於僵硬。然而，他對這些表麵客套毫無興趣，尤其是在談判破裂之後，更無須迎合這種虛偽的禮儀。他緩緩起身，微微擺手道：“吳台長，吃飯實屬多餘。若是合作順利，聚餐自然順理成章；可今日情形，實在不必。”
    吳行之的嘴角浮現一抹勉強的笑，依然不願輕易罷休：“也好，既然韓先生心意已決，我也不會強求。不過，溝通的大門始終敞開，未來仍有合作契機。還望韓先生莫要徹底否定我們，廣深日報願為此作出調整，以期更美好的前景。”
    韓立微微頷首，對吳台長的盛情致謝後表示今日不便參與，“我們得走了。”
    瞥了眼身旁的趙啟華，他示意離開。
    吳行之雖覺遺憾，卻仍維持風度，“若如此，自當尊重韓先生的選擇。期待未來能有合作契機，祝您順遂。”言畢起身，略帶惋惜地目送二人至門口。
    韓立未回顧，僅輕推門而出，步入等候的車內。車廂內寂靜如初，趙啟華默坐一旁，觀察著韓立的表情，心中滿是疑惑，卻未多言。
    韓總素來果決，此次談判失敗似未擾其心境。然而，趙啟華心中疑竇難消——這般良機實屬罕見，難道韓總真欲放棄？
    他緘口不語，專注駕駛，載韓立駛離廣深日報總部。
    待韓立長久沉默，趙啟華終耐不住打破靜謐：“韓總，您是否真舍棄了廣深日報在港島的版權？此舉恐錯失良機啊。”
    韓立依舊望向車外，窗外的城市影像朦朧不清，仿若他的心緒飄蕩不定，久久難以平複。
    沉默許久，韓立聲音低沉卻堅定：“我不會放手。”他轉向趙啟華，“我清楚這塊市場的重要性，隻是吳行之的態度，我實在難以接受。”趙啟華眉頭微蹙，放緩車速，“吳台長向來謹慎，這你也知道。可廣深日報是國有資產，他並非一人可以獨斷。”
    韓立輕笑一聲，目光中透著幾分寒意，“他的處境我懂，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就得妥協。版權主導權與話語權的束縛，絕不可能讓步。若連最基本的自主權都沒有，合作又有何價值？”
    趙啟華陷入沉默，盡管他早有預料，仍難掩一絲遺憾。“你是想徹底掌控廣深日報在香港的一切運營與內容？”他略顯擔憂，“這樣做，恐怕會遇到不少阻礙。”
    韓立語氣毫無動搖，“正是如此。若要投資，必須擁有足夠的掌控力，否則一切免談。”
    趙啟華長歎一聲，緩緩點頭，顯然已領會韓立的堅持，“看來，這次合作終究無望了。”
    “確實如此。”韓立回應道，“不過，未來還有別的可能。吳行之的選擇……”
    吳行之目送韓立離開後，仍站在窗邊許久，直到身影完全消失才緩緩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指尖輕點桌麵，他的思緒仍在回蕩。
    門外傳來敲門聲，周揚推門而入，臉上寫滿複雜。他走近幾步，試探性開口：“吳台長，您確定不再考慮與韓立的合作？”
    吳行之抬頭凝視，語氣溫和但堅定：“你覺得我們非他不可？”
    周揚皺眉，語氣裏透著幾分不甘，“韓立的資金規模龐大，在港島的影響力也不容小覷。若能合作，向港島市場擴展，這對廣深日報而言無疑是重大機遇。”
    他稍作停頓，又補充道：“況且，韓立對審查權的態度並不強硬，這樣的分歧似乎不至於影響大局。”
    吳行之低頭沉思片刻，隨後緩緩說道：“有時候，分歧並非壞事。”
    周揚內心明白，韓立提出的合作條件並無偏差。他承認，韓立的投資極具吸引力，而廣深日報拓展至港島的前景也無可否認。然而，他憂慮的核心在於韓立的條件過於嚴苛。對方拒絕接受他們對內容的審查權，這令他難以輕易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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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長，您清楚審查權的重要性，但若僅是針對一些細枝末節的部分，是否可以稍微調整？或許我們可以考慮在特定方麵作出讓步？”周揚試探性地提出建議。
    吳行之輕輕皺眉，手中文件尚未合攏。“你是想讓步？”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嚴肅，“放寬審查權限，不是小事。總台的原則向來嚴謹，新聞的公正性和導向性絕不能隨意更改。一旦鬆口，不僅會影響我們的原則，更可能帶來連鎖反應。”
    周揚沉默片刻，注視著吳行之的表情，察覺到對方的堅定。“台長，我理解您的顧慮。從長遠來看，韓立的投資將顯著增強廣深日報的實力，同時助力開拓港島市場。難道我們不應慎重評估，錯過這次機會可能對整個媒體集團未來造成的潛在影響嗎？”
    吳行之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透出深思熟慮的光芒。
    “你的話很有道理，韓立確實是至關重要的人物。錯失這樣的機會，廣深日報可能失去很多前所未有的機遇。”他將手中的文件放下，望向窗外，內心有些動搖，“不過，放寬審查這一條，我還是難以接受。”
    周揚迅速接話：“台長，或許我們能在細節上調整一下，而非完全放鬆審查標準。例如，在港島的報道裏，適當放寬新聞內容的管理，其他區域則繼續保持嚴格把控。這樣既能給予韓立所需的空間，又不會危及我們的核心原則。”
    吳行之微微一怔，轉頭看向周揚，目光中帶著些許驚訝：“聽你這麽講，確實有些道理。”
    他略作沉吟，語氣緩和了許多：“或許可以嚐試在不影響主流輿論和社會穩定的部分領域做出適度妥協。畢竟，這對廣深日報開拓港島市場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周揚點頭附和：“沒錯，台長。適當的妥協未必意味著放棄原則，而是在大方向不變的前提下爭取更大的合作空間。”
    吳行之眼中閃過一絲考量：“嗯，我會認真考慮這個提議。既然韓立對審查權如此重視，那就適當放寬吧。”
    當然可以。
    嚴守底線，絕不妥協核心原則。
    新聞的公正性不可動搖。”
    周揚聽罷，內心釋然，道：“如此甚好，台長。
    盡管韓立的要求無法全然達成，
    給予他適當空間亦是一種讓步，
    或可促成彼此合作。”
    吳行之頷首，“我將就此與上級商議，
    力求找到平衡之策。”
    周揚舒展眉頭，心中已有謀劃，
    “靜候台長佳音，廣深日報的發展，
    吳行之點頭回應，眉宇間略顯放鬆，低聲道：“此事還需再斟酌。既是雙贏的局麵，總會有合適的方案。”
    飯後，趙啟華與韓立返回酒店。夜幕已至，廣省街市霓虹璀璨，酒店大堂熙熙攘攘，氣氛繁忙。兩人步入電梯，短暫靜默後，趙啟華開口道：“韓先生，今日雖未談妥，但也不必過於沮喪。廣深日報為國營媒體，要其徹底放棄審查權限，確實不易。”
    他語氣溫和，更多是對現狀的剖析。韓立注視著樓層數字變化，嘴角微揚，“我明白你的顧慮，畢竟涉及國有資產，許多事難以輕易讓步。”他稍作停頓，“但我始終認為，無論如何，必須確保對版權的絕對控製權，哪怕作出些許妥協，這一點絕不可動搖。”
    趙啟華點頭附和，“我理解。我也清楚，廣深日報在這個行業裏的分量，尤其是在港島已有一定根基的情況下。”
    若能完全掌握那版權，
    韓先生，您不僅會在金融領域有所建樹，
    更將在輿論與文化層麵擁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的確如此。”
    韓立微眯雙眼，思索片刻後說道：
    “不過，吳行之提及的審查問題，絕不可能妥協。
    若要獲取港島的版權，就必須徹底掌控，毫無束縛。”
    趙啟華麵露憂慮：“可廣深日報的審查權，恐怕不會輕易放棄。”
    韓立目光冷峻，嘴角帶笑：
    “若他們不願讓步，就該想法子讓他們改變主意。
    畢竟，即便廣深日報有一定影響力，
    缺乏更優的合作機遇，也難逃停滯的命運。
    我有的是時間，不急，徐徐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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