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德克納的心髒仿佛被無形之手狠狠攥住，傳來一陣窒息的悶痛。他凝視著眼前的小人兒。
    這個以冷漠著稱的男人，從未對任何獸人投注過半分關心，可此刻望著這個不足二十歲的少年，胸腔裏翻湧的酸澀幾乎要擊潰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
    "真的要放棄他嗎..."這個念頭剛浮現，德克納的心便劇烈抽痛起來。他不敢想象，失去他的人生，將會何等灰暗。
    人性往往如此——未曾擁有時或許無動於衷，可一旦得到，便再難割舍。
    曆經一百多年的滄桑，他早已看透世事，唯獨在麵對蘇田時，嚐到了前所未有的掙紮滋味。
    他不願放手，甚至能夠接受與其他獸人共享這份感情。
    常年征戰的生涯充滿危險，他既舍不得讓眼前的少年，跟著自己到處征戰，又不願留他獨自在主星生活。"
    若有人能給予蘇田安穩的陪伴，也不是不行。這個念頭讓德克納的眉頭鎖得更緊。
    不過，他也不會就這樣輕易妥協，總要為自己爭取些特權。
    "我答應你。"
    "什麽？"蘇恬恬瞳孔微顫，表麵維持的平靜下，是無人知曉的緊張。她沒有想到，德克納會如此爽快地答應下來。
    "我說…我答應了。"德克納輕笑揉亂她的發頂，"不過有個條件。"
    "你說。"
    "日後你再選擇其他獸人，需經過我的考驗。"
    "你想當老大？"
    "調皮！"德克納輕刮她鼻尖，眼底漾滿寵溺，"我要做你的第一獸夫。答應嗎？"
    蘇恬恬忙不迭點頭，此刻她覺得自己活像被美色所惑的昏君，枕邊風一吹便繳械投降。
    "明日就去締結契約。"
    "明天不行..."
    "反悔了？"德克納眸中閃過一絲受傷。
    "不是！隻是..."蘇恬恬有點不知道怎麽說。
    她總不能真的以雄性身份去締約，她倒是有一個洛林的身份，可那畢竟是假身份。
    既已決定相守，何必再隱瞞？德克納既願為她退讓至此，她又何須躊躇？
    "等我片刻。有件事你必須知道。"她說完就快步向隔壁房間走去。
    進了隔壁房間，她輕輕關上門，深吸一口氣，從空間鈕中取出了珍藏已久的女性衣物和化妝品——這些都是她以“洛林”的身份，做任務時留下的。她始終沒舍得丟棄。
    哪個女孩不愛美呢？盡管她每日隻能以雄性身份示人，可心底那份對美麗的渴望從未熄滅。
    夜深人靜時，她常常偷偷換上裙裝，細細描摹妝容，在鏡前靜靜欣賞片刻，再依依不舍地收起。
    而今天，她要換上女裝，讓德克納看見真正的她。
    她解開束胸，換上一襲素白長裙，描描畫畫，描摹出淡雅的妝容。最後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了出去。
    開門關門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德克納正垂眸思索著蘇恬恬的反應，聽見腳步聲靠近。他下意識抬頭，卻在看清眼前人的瞬間，呼吸凝滯——
    站在他麵前的，不再是那個清秀的獸人少年。 而是一個仙子一般的小雌性。
    眼前的雌性一襲白裙，烏發如瀑，肌膚在燈光下瑩潤如玉。
    她微微抿著唇，睫毛輕顫，像是有些緊張，又帶著幾分期待。那雙總是狡黠靈動的眼睛，此刻含著水光，清澈得能映出他的影子。
    德克納的喉嚨發緊，指尖無意識地收緊。他從未想過，那個在他麵前嬉笑怒罵的小家夥，竟藏著這樣的模樣。
    "你……"他的聲音低啞得不像話。
    蘇恬恬攥著裙角，心跳如擂。此刻的德克納，那雙銳利的冷眸微微睜大，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物，又像是……在凝視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
    "這才是我真正的樣子。"她輕聲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裙擺，"我不是雄性。我…是雌性，真名叫蘇恬恬。"
    德克納的胸口劇烈起伏，向來銳利的金瞳此刻微微顫動，喉結滾動了幾下，卻沒能發出聲音。
    蘇恬恬忍不住輕笑出聲——誰能想到，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帝國元帥，此刻竟會露出這般呆愣的表情。那副難得一見的茫然模樣，竟讓她覺得......有點可愛？
    "怎麽了，德克納元帥？嚇到了？"
    德克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真的是雌性？"
    "嗯。"
    "那你的獸人特征......"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她發頂和身後。
    "我沒有那些。"蘇恬恬搖了搖頭，烏黑的長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完完全全的人類形態。"
    德克納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這個星際時代，雌性的等級劃分，嚴格遵循著進化程度——獸形特征越少，等級越高。
    但從未有過......一個完全進化成人形的雌性。
    德克納眸光一沉，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他幾乎不敢想象，一旦她的真實身份曝光，整個星際將會掀起怎樣的風暴。
    ——完全人類形態的雌性，足以讓各大勢力瘋狂爭搶，甚至有可能引發各個國家之間的戰爭。
    德克納走近蘇恬恬，單膝跪地。執起她的手，輕輕地落下一吻。“殿下，請恕我平時的無理冒昧。”
    蘇恬恬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呼吸一滯，慌忙伸手去攙扶："德克納，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
    盡管她知曉在星際社會中雌性地位尊崇，但讓這樣一位雄性單膝跪地行禮，仍讓她感到無所適從。
    德克納就著她的力道優雅起身，結實的手臂不由分說地將她攬入懷中。
    "殿下身為星際最高等級的雌性，理應接受最崇高的禮節。"他的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虔誠。
    蘇恬恬無奈地搖頭，“你不用叫我殿下，叫我名字就好。”
    德克納的眸色微深，低聲道：“好，那我叫你恬恬。”
    “行，不過隻能私下裏叫。‘恬恬’這個名字，太不像個雄性了。”
    “你不打算恢複身份？”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還不夠強大。我一定要強大能保護自己，再恢複雌性身份。”
    德克納沉默了一瞬，隨即單膝跪地，右手抵在左胸——那是星際戰士最莊重的誓約姿勢。“請殿下放心，即便您現在恢複身份，我也不會讓您收到傷害，我會用生命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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