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安排人手跟著運東西回去的隊伍，也就是靈光一閃的順手為之。
    能釣到人最好，釣不到人，他也無所謂。
    畢竟那些人過慣了殺人越貨金腰帶的日子，即便這次逃了，也當不了普通人安份過日子的。
    福州這一府之地，以後都是他的地盤，楚宴就等那些人再犯的時候，再給他們來個狠的。
    主要是海匪跟陸上的土匪還不一樣，他們大多都是海外來的，除了與本土的土匪一樣奸淫擄掠，殺人不眨眼之外，還對大乾沒有歸屬感，對官府和皇權也沒有多少敬畏。
    對於這種人，楚宴覺得除了“殺”，沒有更好的辦法讓他倆棄惡向善。
    擺京觀的目的是泄憤，也是為了震懾。
    就是這種事，楚宴也是第一次做，以前打仗的時候都是別人擺給他看的，操作有點不熟練，不然震懾海匪，這京觀應該麵向大海，擺在碼頭上。
    楚宴擺這個京觀，主要是想起了以前看到同袍的首級被敵人擺成人頭塔炫耀，他唯一的感覺就是想殺人。
    將心比心，在沿海如海上霸王般肆無忌憚橫行了這麽多年的海匪，在聽到莆田縣與他們但凡扯上一點關係的官員、富商和士紳，人頭都被在府衙門口擺了人頭塔，肯定會覺得沒麵子的。
    上位者丟了麵子，主要的表現就是憤怒。
    楚宴要的就是他們憤怒，海匪們憤怒了才會來找他報複。
    反正他在莆田縣還要停留兩天，有的是時間讓他們發揮。
    怕就怕他們不敢來。
    回到前衙的大堂，暗一已經在那裏等他有一會兒了。
    “找到海圖了？”
    楚宴目光掃過他懷裏抱著的一堆畫卷和羊皮卷，兩步上了縣令辦案的專屬桌案，撩袍在高高的太師椅上坐下。
    “找是找到了，就是仔細比對過後，剔除了重複的和沒用的，屬下發現這些海圖拚不到一塊，應該還缺了不少地方。”
    楚宴聞言皺了皺眉，交代暗一，“這事兒不急，海圖你們繼續找著，務必要將大乾周邊的海圖找全。”
    海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沒有準確的海圖，出海就是送死。
    “主子放心，屬下已經派人去跟當地漁民討教了，一定盡快把完整的海圖畫出來。”
    楚宴“嗯”了一聲，看暗一舉了舉自己懷裏抱著的一堆海圖，指指下首奮筆急書的棋癡先生三人，道，“你看哪位先生有空，就放哪位先生的桌上吧。”
    棋癡先生正忙著一手賬本一手算盤，核算匯總昨天從各處抄出來的東西，聞言立即叫道：“我沒空，別放我這兒。”
    劉二先生跟著喊了一聲，“我也沒空。”
    陳平先生歎了口氣，忙著手上的抄錄工作，頭也沒抬的道，“你找張桌子過來擺我邊上吧。”他這桌子是真擺不下東西了。
    暗一聞言，高興的“哎”了一聲，就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沒一會兒就扛了張桌案回來。
    府衙外的大街上，楚家軍的將士們一個個都喜氣洋洋的，莆田縣大捷，這次論功行賞，他們每個人又能分到一筆不少的銀兩。
    掐指一算，這半年剿匪分贓，收入的銀子比他們過去打了十年仗的收入都還多，這下不但他們自己娶媳婦夠了，以後兒子娶兒媳婦兒也不怕出不起聘禮了。
    將士們一高興，第二天一早就按照新規定，排著隊的跑去對抄過的大戶，進行二次、三次……n次搜查，結果不但抓到了不少漏網之魚，還真找到了不少漏網之財。
    果然，夫人說的對，敵人奸滑狡詐，他們隻要回馬槍使得好，是真的會有驚喜的。
    全軍六萬人，林紹給將士們排了班，可幾萬人總有先後，大家輪翻不定時跑去搜宅子，結果聽說這回找到漏網之財的是排在後麵的將士，抽到臭號的將士也不抱怨他們排的太後麵了。
    事實證明能不能抓到人，有沒有漏網之財全靠運氣和眼力，跟早晚是真沒啥關係。
    將士們絲毫不知自己咧著個大嘴樂嗬嗬的滿街亂躥，那樣子落在百姓眼裏有多怪異。
    莆田縣的百姓原本受海匪時不時上岸劫掠的滋擾，原先還在慶幸朝廷終於來人罰奸除惡，要抓那些跟海匪勾結的混蛋了。
    結果楚家軍昨天才抄了那些大戶人家，抓了不少人去砍頭，今天又來了一回又一回，好像不把人家宅子拆了不罷休似的，還又抓了一批人要推去城東的菜市口砍頭。
    百姓心裏都犯嘀咕啊，這夥軍爺怎麽都怪怪的，看他們抓人殺人那樂嗬的……細思極恐啊。
    午時過後，城東菜市口的地上血流了一地，然後縣衙門口的京觀，人頭塔就又大了一圈。
    有大膽的百姓跑出去看了回來，結果嚇的都不敢出門了。
    這麽一來，膽子小的百姓晚上連油燈都不敢點了，深怕被人看到屋裏亮著燈，會突然有人闖進來抓人。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楚家軍的將士們還真有人跑去敲百姓的門了。主要是莆田縣就這麽大點地方，官員富商們的宅子總共也就那麽二三十戶。
    將士們抽簽排隊，僧多粥少的情況下，排在後麵的將士們光要等前麵的兄弟搜完，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他們就想到了一個主動出擊，上門問問老百姓有沒有冤屈，他們楚家軍負責幫百姓“申冤”的主意。
    你還真別說，根據老百姓的實名舉報和探子事先打探到的消息，將士們還真抓出了不少海匪的暗樁和狗腿子。
    本著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則，將士們大小不論，該抓的抓了，該抄的家抄了，然後誤打誤撞，還真就得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那就是府衙後院西角的後罩房底下，有一條通向海邊的秘道。
    楚宴當即派了暗一暗二前去核實，然後把和他一起住在後院的三位先生，安排到別處暫住。
    從攻打莆田縣起，他這個大將軍連帶楚家軍，忙到現在已經連軸轉了兩天一夜了，也該“好好休息了”。
    於是這一日，全城的楚家軍都收到了楚宴的命令：今日早點休息。
    整個縣城除了排班守夜的人，今日天一黑就都回去休息了。全城百姓收到消息，連燈籠都不敢點，所以除了巡街將士手裏的火把，整個縣城就沒有一處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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