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說，這叫當局者迷。
    池七說，這叫不見棺材不掉淚。
    大世家那麽多讀書人，不可能沒一個有遠見的。
    但凡有一個人能多翻翻曆史，也該知道能在被皇帝收拾之前，自己做決定是件多麽幸福的事。
    個人和家族也敢跟國家機器對抗？
    鬧呢？！
    所謂的百年大世家也不過就是人數多一點而已，又不是有十幾萬的正規軍，真打起來都不夠一支萬人軍隊一天砍的。
    池七自從被楚宴科普了楚家軍的戰力之後，對大乾各支軍隊的戰力單位已經有了個清晰的認知。
    眼界和格局打開了之後，她現在看那些大世家，也有了跟楚宴一樣把他們當螻蟻的底氣。
    楚宴平時也喜歡拿洛陽和各地送來的消息，當八卦說給池七聽。
    他堅信小妻子不是凡人，因此也喜歡跟她說這些事兒。說到興起時，池七要是說禿嚕嘴了，往往會讓他有不一樣的收獲。
    大乾開國第十個年頭的新年過後，乾帝正式下旨要清查世家，他要逼世家“還田於民，放還那些黑戶的奴契”。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有點兒家底的家族，都人人自危，整個天下可謂風雨飄搖。
    無數的小家族一被查出問，直接就被滅族了。
    中小型家族，不少被抄家流放的；各大百年世家不肯配合乾帝的，都沒逃過被禦史強行清查的命運。
    識實務肯配合乾帝的大家族，不等皇帝動手就自動放了名下的黑戶自由，把戰爭年間搶占的田地都送還給了當地府衙。
    不識實務的大家族，等到幾萬大軍壓境，包圍了他們的家族所在地，也就學會了“實務”兩字怎麽寫。
    隻不過等大軍壓境，這些大世家要交還的田地和佃農數量，就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了。
    楚宴躲在福州府整天忙著建設夷洲島，再派人在附近海域轉轉，打打漁，算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隻不過他不找事，事情卻會自己找上他。
    一些中小家族事前跟著那些大家族，堅信法不則眾，隻要他們跟那些大家族聯合起來，緊緊團結在一起，皇帝也不能對他們怎麽樣。
    可等他們看到有人被抄家了，有人被滅門了之後，才知道大家族也不可靠，這才急了。
    乾帝也是個黑心的，故意讓人把清算名單給透露了出去。
    那些上了皇帝清算名單的大小家族，聽到風聲都要嚇死了，到處求人。
    有人病急亂投醫，仗著以前跟楚家有點兒交情，紛紛跑到福州府找楚宴尋求庇護。
    楚宴對乾帝也算了解，尋上門求庇護的人在他手裏過了一遍，但凡沒啥大毛病，犯的錯也罪不至死的，他才會看在楚家先人的麵上，也抽個時間，紆尊降貴的與這些人見上一麵。
    但楚安也不是所有求上門來的人都見的。
    池七這天難得興致來了，想陪楚宴一起出去見客，結果就碰到了個極沒眼色的。
    這位在楊州城以賣糧起家的商賈錢豐，是個肚大如孕婦的胖子。他以前在楚家軍困難的時候獻過糧，因此楚宴也願意見他一見。
    隻不過楚宴怎麽都沒想到，錢胖子會帶了兩個揚州瘦馬想送給他。
    兩個揚州瘦馬皆都是二八年華，長的年輕貌美，那身段更是沒話說，那真是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
    池七眼睛都看直了，口水差點兒沒流出來。
    她熊熊沒人家的挺，生了孩子之後，腰也沒那麽細了，不知道能不能跟她們討教一下保養瘦身的辦法。
    楚宴一看，差點兒沒氣死。
    特麽的，這錢胖子送他什麽不好，送倆女的來跟他爭寵？！
    “來人，把這胖子給我扔出去。”楚宴黑著張臉朝外怒喝。
    守在門口的一眾護衛立即聞聲而動。
    進來之後，連話都還來不及說的錢豐，一臉的茫然：“啊？”
    “等等，兩位姑娘就留下吧，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沒事放著看看也養眼啊。”池七攔著不讓護衛動倆姑娘。那個胖子扔也就扔了，這倆小姑娘這麽漂亮，扔壞了咋辦？
    “對對對，還是夫人會憐香惜玉。”錢豐還以為池七要想彰顯自己的大肚、賢惠，正想誇池七兩句，卻聽楚宴怒道，“你一個女人看什麽漂亮姑娘？把她們留下，你就不怕我把持不住？！”
    池七笑嘻嘻的旋身坐到楚宴的大腿上，單手環著他的脖子，一手捏住了他的耳朵威脅，“你會嗎？”
    “不會。”識實務者為俊傑，楚宴冷冷瞪了錢豐和那兩個瘦馬一眼，直把人瞪的縮到牆角瑟瑟發抖，這才俯身兩手一操，把池七打橫抱起來，大步回了後院。
    “哎哎哎，幹嘛呀你。”池七拍著楚宴，笑的樂不可支，“我都還沒讓人安排那兩個姑娘住下呢。”
    “你還想安排她們住下？！”楚宴氣的腿下生風，心裏暗暗發誓回房就打池七一頓屁股。
    池七嗔了他一眼，抿著嘴兒笑道，“咱們府裏一大堆的和尚，人家好心送來倆漂亮姑娘，你就不能為楚大楚二和暗一他們想想？
    還有那些副將好像也有不少沒成家的吧？你這個大將軍就沒為他們的終身幸福想過嗎？”
    “那是楊州瘦馬。”
    所謂“瘦馬”就是一些人為了迎合男人的喜好，特意調教出來討男人歡心的玩意兒。這天下沒哪個正經人會娶楊州瘦馬做妻子的。
    楚宴知道池七有些想法與眾不同，因而低聲解釋道，“揚州瘦馬要從小喂藥才能長成那副樣子，逆天生長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啊？”池七驚呼一聲，腦中閃過一句話：命運的禮物早已標好了價格。
    “所以她們有什麽毛病？是會早死，還是不能生？”
    楚宴就知道她會懂，想了想才淡聲道，“都有可能。”
    “那是不能許給咱們府裏的小夥子。”池七咂咂嘴，挺為那兩個小姑娘可惜的。
    “那咋辦？總不能把人還回去吧？”送來的“禮物”還要還回去，池七總覺得很虧。
    楚宴心說：剛剛不是你死活要留人的嗎？
    池七看懂了他眼裏的意思，衝他齜牙一笑，一點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我不就是看那兩個小姑娘長的漂亮嘛。”
    “哼！”楚宴還是覺得很生氣。這氣不能衝著自家小妻子發，就隻能讓那個沒眼色的錢豐受著了。
    好好的，這死胖子沒事給他送什麽瘦馬啊？不知道大將軍他與夫人情有獨衷，情比金堅嗎？
    這麽沒眼色的，活該被皇帝收拾。
    楚宴決定了，等會兒就給皇帝寫信，讓皇帝狠狠的收拾那死胖子。
    楊州瘦馬一個少則萬兩，多則幾萬兩白銀。錢胖子既然有錢買瘦馬，想必肥得很，正好讓皇帝扒他一層皮。
    池七不知道楚宴的腦中所想，晃蕩著腳丫子，突然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拍著楚宴的胸膛，興奮道，“欸欸，你說把這倆姑娘送給皇帝好不好？”
    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