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老鹿妖
    一日未停，許塵的速度本就比尋常小妖快些，路途走走停停，也終於是在隔日日頭偏西時，見了那狐妖口中雲頂山輪廓，山脈模樣果真如其所言——
    獨有山峰貫天，一脈平頂如地。
    他放緩腳步，掌心不著痕跡地按了按腰間儲物袋。
    隻是有一點奇怪，從遠遠這山峰入眼之時，沿途妖修漸多，三五成群蹲坐在岩縫間，有的便直接蜷在樹蔭下打盹，尖耳時不時抖動兩下。
    此時許塵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身邊妖修的數量已經多了，借著這勢，許塵攀上身側一隻上了年紀的鹿妖盤問道：
    “這位妖友。”
    許塵抱爪作揖，身上裹著當年在青元洞窟中偶得來的半掛斂息法袍，修為在其遮掩下維持在言慧中期，這使得他看上去倒是人畜無害。
    “敢問前方可是雲頂山？怎麽會有如此多的妖修聚集在此？”
    前方那鹿妖皮毛泛白，連鹿尾都生了幾寸白毫，一身修為穩穩停留在後期。
    許塵搭話時他正倚著塊青石嚼草根，聞言慢悠悠轉過脖頸，鹿角上纏著的藤蔓簌簌落下幾片枯葉。
    “哦~”
    老鹿妖支起前蹄，渾濁的眼珠上下打量，見來者不過言慧中期，尾尖鬆弛地垂在碎石間，這才舒展眉弓：
    “這位妖友可是也要去那雲頂山尋些靈物？”
    “不錯，難道妖友也是？”
    許塵順勢憩在岩塊上，犬爪碾碎半截枯枝。
    “咳咳......”
    老鹿妖突然嗆出口草渣，前蹄重重跺地，重重歎了一口氣道：
    “豈止是老朽，這方圓千百妖修，哪個又不是為了這事而來。”
    隨他一言吐出，卻見那鹿角上藤蔓突然竄出嫩芽，又在妖氣激蕩中迅速枯萎。
    “那又如何不進，在這方躊躇算作何事？”
    那鹿妖一掃許塵全身，點了點頭似乎是確認自己的猜想，便捋著胡子笑嗬道：
    “妖友不是這方野修吧，也該是第一次來這雲頂山，不知是哪座山頭的巡山？”
    許塵也不否認，點頭算是承認。
    “唉，與你們巡山不同，如今這雲頂山僅是逗留又要收十二件一品靈物，一日一個價，大家都是愁得很，哪經得起這般盤剝，故而聚集在此處。”
    “竟有此事？”
    許塵適時露出驚詫神色，爪尖輕撫法袍褶皺。
    “如此一來，要是尋些什麽靈物的，便直接交換作罷，也好省了這般闊綽手續。”
    原來是為此。
    如許塵這般巡山，修行自然是有妖王供著，而像這鹿妖這般野修，多數是不肯屈身在妖王手下巡山，在外開辟了自己的洞府，對於修行靈物之流自然是看得緊得很。
    更何況十二件一品靈物，即使於隼翎那般妖修來說，也是一筆不可忽視的門檻。
    “原來如此，倒是謝了妖友替我解惑，不知你所來可是為了何種靈物？”
    那鹿妖答完許塵之困，卻見還有下文，用蹄子撓了撓後腦，卻是故作羞赧道：
    “說來慚愧，莫要看我修為如此，洞裏卻還有三五子嗣，今日所來，卻是為了他們求幾件功法和升基靈物。”
    “原來妖友也是一族之長，失敬失敬。”
    許塵抱爪再敬他三番，那年長鹿妖對許塵印象已是好上幾分，不由追問道：
    “妖友如此年輕，莫不是也是為了這升基靈物而來？”
    許塵搖搖頭，低眉露出猶豫之色，最終還是說道：
    “不妨告訴老哥，此次來這雲頂山，還是我家洞中先鋒所托。”
    他故意將先鋒二字咬得含糊，那老鹿妖適時一退，腐草氣息忽散而去。
    “我家先鋒修為臻至言慧圓滿，如今正求一件升基靈物。”
    果然是附近妖洞裏的妖修，自第一眼看見這犬妖，他便心中明了，妖洞妖修多是比他們富裕些的。
    “原來也是為他人之事而來，敢問妖友出自哪路妖洞山脈？”年長鹿妖怯生生道。
    許塵隻是沉默不語。
    興許是察覺到自己舉當不妥，那鹿妖用左蹄撓了撓後腦，鹿角藤蔓搖晃，敲得身後樹幹吱呀作響，打斷道：
    “是老朽言過了，若是妖友不嫌棄，不如我們結伴而行，這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許塵正好對這雲頂山缺了認識，如今有了個向導倒也樂意，更何況這鹿妖雖然修為與自己相仿，可氣息卻天差地別，便一口答應下來。
    “多謝妖友，在下許塵，敢問老哥......”許塵抬頭望去。
    “哈哈，老哥我癡長你幾歲，又在家中排行老五，許老弟便稱我五老哥好了。”
    兩妖結伴而行，鼻尖縈繞著濃重的腥臊氣。自近了雲頂山腳，妖群便多了起來，嘰嘰喳喳，熱鬧非凡。
    “這位妖友，可來看看我這新采的山間靈露，一壺隻要三件一品靈物！”
    “瞧瞧我這靈金果，一枚隻要三件一品火性靈物！”
    “十枚水雹玉換一件三品木性升基靈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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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放眼望去倒有幾分當年犬家南灘坊市的模樣，隻是無論從規模還是氣氛上來說都遠比其來得豪放。
    小妖多是席地擺攤吆喝，多是些後期修為，至於中期修為和初期的，則是聚眾守著攤位。
    可即便如此，搶寶奪物之事依舊是層出不窮。
    “許老弟，這些小妖要價參差不齊，若是沒些眼力可是難辨真假虛委。”
    五老哥攬過許塵視角，用蹄子輕輕頂住他後腰，壓低聲音引他瞧去：
    “那靈金果，與那隨處可見的金木瓜類似，金木瓜蒂生五葉，而靈金果隻有四葉，且花紋細長如齒。”
    他湊上許塵耳邊，聲音裏帶著得意：
    “你看，這分明是金木瓜，俱是擺出來騙那些不長眼小妖的。”
    許塵笑著點頭，正說話間又有一兔妖走進那金木瓜攤位，不由微微搖了搖頭。
    “再瞧那邊的靈露，色澤渾濁，絕非今日采摘，要麽......嘿嘿，便是摻了山澗渾水！”
    許塵順著望去，那蛇首妖修攤主正捧著聚著露水唾沫橫飛，也不知賣的究竟是露水還是唾沫。
    “五老哥倒是好眼力，這等常識我卻是不知，有勞老哥解惑了。”
    老鹿妖平日裏苦修不斷，又為家中小輩奔波，正吃捧殺稱讚這一套，便笑道：
    “哪裏是眼力好，而是不得不練出來罷了，這裏麵的要訣可是不比修行要差啊。”
    “哈哈哈，極是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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