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徜洋！”
    陳徜洋眼皮顫了顫，隨即又恢複平靜，怎麽可能呢？她又不要他，他沒媽，也沒爸。現在，爺爺奶奶也沒了。
    他紅了眼眶，豆大的淚珠順著小臉滑落，他倔強地抹了把臉，小手死死攥著拳頭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陳徜洋！”
    陳徜洋不可置信的起身回頭，對上了蘇曼華通紅的眼。
    “要死啊你！叫你不知道應一聲啊！”蘇曼華幾步來到他身前，對上那雙倔強又滿含熱淚的稚嫩的眼，心裏酸澀地半天緩不過來。
    唐敬安在身後出示軍官證件，列車員才沒叫停。
    此時，列車緩緩移動。
    蔣小麗終於有所感知，緩慢睜開眼，下一秒就跟見了鬼一樣瞪大雙眼，“蘇...蘇曼華！”
    她起身，正要說話。
    蘇曼華已經一把扯過陳徜洋護在身後，抬手就是一記重重的耳光。
    “啪！”
    周圍人瞪大了雙眼，咋...咋回事啊...
    列車員見情況不妙，連忙轉身叫人去了。
    唐敬安沒有阻攔，隻是看了眼麵前有些瘦小又無比高大的背影，默默抱起陳徜洋，將他的頭按在肩膀上。
    “你敢打我！”
    蔣小麗捂住臉，下一秒就發瘋想要撲上前去，蘇曼華扯住她頭發，又是重重一掌，手心發抖，將對麵的人打了個對稱。
    蘇曼華極力壓製自己想提刀的衝動，抬腳一個狠踹，將蔣小麗壓坐在身下，左右開弓，她表情凶狠，全靠明豔的五官撐著才不顯得猙獰。
    唐敬安看著麵前的人，她眸底淚花閃現，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要強冷硬，帶了一絲逞強的意味。
    他的胸膛不合時宜地隨著那張極為生動的臉劇烈跳動起來。
    蔣小麗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救命！救命！快來人啊！”
    ‘啪啪’聲響徹車廂，周圍人好奇又擔憂地看著，沒人敢上前拉。
    唐敬安回身見幾個乘警趕來，這才放下陳徜洋，上前輕柔又不容置疑地將人拉起來，“蘇曼華，冷靜一下，嚇著孩子了。”
    蘇曼華往後捋了一把頭發，唐敬安拽著她不讓她撲上去，她身子前傾，像一隻吃人的老虎，目光凶狠，“他是我十月懷胎生的！是我兒子！你憑什麽送走！”
    語氣狠厲，恨不得活撕了她。
    蔣小麗嘴腫得開不了口，隻縮在坐墊邊嚶嚶哭著。
    周圍人的目光變了又變，鄙夷地看著地上狼狽的女人。
    陳徜洋牽著唐敬安的衣角，看著人群中央那個手臂發抖滿臉怒容的女人，這一幕，他記了好多年。
    “蘇曼華，冷靜一下。”唐敬安從口袋裏掏出帕子遞過去。
    蘇曼華擺擺手，險些沒站住，唐敬安伸手撐住她，“走吧，得去和乘警交代一下。”
    蘇曼華點點頭，抹了一把臉，理理有些散亂的頭發，恢複理智。
    唐敬安一手攬住脫力的她，一手牽著陳徜洋，在列車員的指引下往前移動。
    “我沒有！我不是人販子！她生了她兒子不願意養，放到我家一放就是好幾年，還占我孩子上學的名額，我養不起，還不興送人了？”蔣小麗哭哭啼啼，滿車廂的工作人員沒人同情她。
    蘇曼華接過列車員送來的溫水，轉頭狠啐，“放屁！是你們陳家說爺爺奶奶想要孩子，大了又說城裏教育資源好我才把孩子給你們的！”
    蔣小麗指著她，優雅全無，“胡說！你胡說！明明是你想借你兒子攀高枝來城裏，結果陳煦不要你你才歇了心思兒子也不要了的！”
    蘇曼華起身，把蔣小麗嚇得直躲，“我攀高枝？你們陳家那惡鬼窟窿我路過都嫌髒腳！他是我生的！他爹不要，我要！你憑什麽送走他！”
    陳徜洋抬頭，直直盯著蘇曼華。
    唐敬安看著他那雙和蘇曼華如出一轍的眸子，摸摸他的頭，起身對著乘警，“同誌，蘇曼華同誌確實是孩子母親，我是駐雲城解放軍，這是我的證件，我可以擔保！”
    這下更是風向一邊倒了，乘警輕咳一聲，“既然是誤會，又都是一家人，你們就私了了吧，把孩子接回去好好帶，下次可不要這樣了，對孩子不好。”絲毫不提蘇曼華打人的事兒。
    蔣小麗不依，正要開口。
    蘇曼華已經先一步開口，“我不私了，我要立案，告她拐賣兒童。”
    蔣小麗起身，“什麽？我是他大伯母？拐賣？”
    蘇曼華沒理她，看向唐敬安，“唐營長，我和他爸已經離婚了，她隱瞞孩子親生父母將孩子送走，就是拐賣兒童，我要告她！”
    唐敬安轉身對著乘警，“麻煩各位了，走一下流程吧。”
    幾個乘警點頭，“我們會給雲城公安局去電，到了經停站會有人帶你們去坐返回雲城的火車，那邊會立案。”
    沒人了理會蔣小麗，她甚至被限製了人身自由。
    蘇曼華三人也在列車員的安排下暫時待在了臨時座位上，到處都是人，陳徜洋坐在唐敬安腿上，蘇曼華和唐敬安緊緊坐在一起。
    灼熱得體溫提醒著兩人這會兒有多親密。
    “抱歉唐營長，又麻煩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蘇曼華有些疲憊地搓了把臉。
    唐敬安搖搖頭，“為什麽要立案？說不準討不著好。”
    “孩子戶籍還在陳家，我要把他遷回望富村兒，要是蔣小麗不背案子，就憑我打了她，她也不會鬆口。”
    蘇曼華吐出長長一口氣，“總得試試，萬一她真的進去了要和解，我也好提條件..”她又重複了一遍。
    唐敬安扭頭看向她，一向明媚的眉眼都耷拉了幾分，瞧著還有幾分脆弱的模樣。
    蘇曼華抬頭，看向唐敬安懷裏一直沒說話的陳徜洋，“餓了嗎？”
    陳徜洋隻覺得她陌生得很，他不敢說話，也不知道等著自己的是什麽。
    唐敬安知道這對母子多少有些問題，他把孩子往蘇曼華懷裏一塞，“等著。”
    蘇曼華僵住身子，自從他去了陳家，她再沒抱過他。
    陳徜洋亦一動不敢動。
    良久，蘇曼華才出聲，“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陳徜洋抬頭，對上蘇曼華那雙疲憊的眼，“你大伯母要送你走，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如果你奶奶沒去電話，你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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