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機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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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門重組後的第七日,九州天穹裂開一道紫痕。那並非饕餮觸須的傀絲,而是一枚烙印——天機閣的“九曜星紋”。紋路所覆之處,地脈靈氣逆流,修士們的本命法寶竟自行崩解,化作星砂匯向極北。
    淩燼的殘魂懸浮於歸墟海底,銀焰虛影忽明忽暗。他凝望星紋中心,窺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玄機子的黑袍在星砂中翻卷,手中托著一枚殘缺的“山河印母體”,印身裂紋中滲出混沌黑液。
    “你終於來了......”玄機子的嗓音穿過星海,竟帶著一絲疲憊,“這殘局,本該由你我共弈。”
    星紋驟亮,淩燼的殘魂被扯入幻境。
    這裏是萬年前的天機閣禁地。
    九層青銅塔高聳入雲,每層塔簷懸掛著修士頭顱煉製的“命燈”,燈火中躍動著《篡命經》籙文。少年玄機子跪在塔頂,麵前是一口沸騰的“煉印池”——池中翻滾的不是岩漿,而是被活剝的龍脊!
    “閣主有令,今日需煉化三千龍脊,鑄山河印鎮壓歸墟。”一名黑袍長老將龍骨鞭甩在玄機子脊背,“若再心軟,便拿你的脊骨填池!”
    幻境驟然扭曲,煉印池中浮出初代天機閣主的麵容——竟與玄機子有七分相似!
    玄機子的記憶如毒藤絞纏淩燼神識。
    山河印初成那日,天機閣主以印為引,召出歸墟裂隙中的混沌獸“檮杌”。那凶獸吞食半州生靈,卻被閣主以傀絲操控,反成天機閣的“護印神獸”。
    “你看,這才是山河印真正的力量......”閣主撫摸著檮杌的獠牙,瞳中灰金紋路流轉,“什麽鎮壓混沌?我要的是混沌為我所用!”
    少年玄機子立於屍山血海間,掌心攥著一枚染血的逆鱗——那是他私藏的龍族遺物。
    記憶跳轉至血月之夜。
    玄機子潛入藏經閣,以逆鱗為刃,割開《天機策》的封印。書頁翻動間,真相浮現:山河印的煉製之法源自初代天帝的脊髓殘卷,而閣主早已被混沌黑液寄生!
    “師尊......你才是混沌的容器!”玄機子撕毀《天機策》,火光中,檮杌的咆哮震動九霄。
    他盜走山河印母體,斬斷三千傀絲,卻在逃離時被閣主的神識擊中。逆鱗護住心脈,卻也染上混沌詛咒——左臉自此覆上青銅麵具。
    幻境崩裂,淩燼的殘魂回歸現實。
    玄機子立於星門前,手中的山河印母體已侵蝕至手腕。黑液順著經脈蔓延,他的左臉麵具龜裂,露出下方蠕動的混沌血肉:“當年我盜印叛逃,是為阻止閣主煉化九州為傀......可這印,早將我的魂啃食殆盡。”
    星門驟然洞開,檮杌的虛影自門內躍出。與萬年前不同,它的獠牙上纏滿灰金臍帶,每一根皆與玄機子的心脈相連!
    “殺了我......”玄機子的瞳孔忽明忽暗,“山河印母體一毀,檮杌自會湮滅!”
    淩燼的銀焰虛影暴漲,燼天劍碎片自星砂中重聚。劍鋒刺向山河印母體的刹那,檮杌的獠牙貫穿玄機子胸膛——
    黑血噴濺,卻不是玄機子的血,而是閣主的殘魂!
    “逆徒......你竟敢用命魂誘我現身!”閣主的虛影在血中扭曲。
    玄機子癲狂大笑,扯下麵具,露出被混沌啃食的半張臉:“這一局......我賭了萬年!”
    淩燼的劍光貫穿母體,檮杌哀嚎消散。玄機子的身軀化為星砂,唯剩一枚逆鱗墜入歸墟......
    星門沉寂後的第三日,青州孩童在河灘拾得逆鱗。
    鱗片觸水的刹那,河麵浮出天機閣的血色幻影。閣主的冷笑自浪濤中滲出:“玄機子......你以為毀印便能終局?”
    海底,淩燼的殘魂附於逆鱗之上。他凝視著鱗片內封存的記憶——
    少年玄機子跪在龍塚前,將山河印母體藏入白璃前世的逆鱗中。
    “原來你早就選了她......”淩燼的銀焰沒入鱗片,“這殘局......我來替你下完!”
    青州孩童手中的逆鱗驟然發燙,鱗片表麵的紋路如活蛇遊走,竟在河麵上空凝成一道星旋。淩燼的殘魂自鱗中逸出,銀焰虛影裹挾星砂,將孩童輕柔推至岸邊。他抬首望向星旋,燼瞳穿透虛空——
    漩渦深處,白璃的龍魂碎片如銀河傾瀉,每一片皆映出山河印母體的倒影。
    “原來這才是玄機子最後的布局......”淩燼的虛影觸碰星旋,神識瞬間被拉入逆鱗核心。那裏懸浮著一座微縮的“天機血閣”,閣中無數命燈搖曳,燈火中躍動的卻是白璃前世的記憶!
    血閣頂層的煉印池沸騰,池中不再是龍脊,而是白璃被剝離的七魄。少年玄機子立於池邊,掌心托著山河印母體,灰金傀絲自印身蔓延,刺入每一縷魂魄。
    “以龍魄為引,混沌為墨......這才是真正的《天機策》。”玄機子的左臉麵具龜裂,露出下方初代閣主的麵容,“可惜,你永遠學不會無情。”
    畫麵驟轉,白璃的“哀魄”突然暴起,龍爪撕開玄機子的胸膛。一顆跳動的心髒浮出——表麵刻滿《篡命經》籙文,卻纏繞著一縷銀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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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早將燼脈藏於心......”淩燼的虛影握住心髒,銀焰順著傀絲反噬天機血閣。
    血閣在銀焰中崩塌,命燈接連炸裂。每盞燈滅,便有一道龍魂掙脫傀絲,匯入星旋。白璃的七魄重聚,凝成一道橫跨星海的龍影,龍吟震碎煉印池——
    池底浮出一枚青銅鑰匙,紋路與歸墟青銅門完美契合。
    “這才是山河印母體的真麵目......”淩燼的燼瞳淌出血焰,“一把能開啟所有混沌門的鑰匙!”
    鑰匙觸手的刹那,星海中的青銅門虛影同時震顫。門縫中滲出灰金霧瘴,凝成初代閣主的猙獰麵孔:“逆徒......你竟敢用我的棋局反將一軍!”
    淩燼的虛影立於星旋中央,掌心托起山河印母體。鑰匙插入印身裂痕的瞬間,星海沸騰——
    十萬青銅門同時洞開,門後並非混沌獸群,而是被傀化的曆代弑天者!
    他們的瞳孔灰金化,手中兵刃刻著《篡命經》,每一步皆踏碎星辰。白璃的龍影盤踞淩燼周身,逆鱗處銀焰暴漲:“這些......都是玄機子的‘棋子’?”
    “不。”淩燼的燼瞳裂開血紋,“他們是天機閣主用山河印複刻的‘我們’。”
    首道青銅門中踏出的,竟是石化前的淩燼!他手持燼天劍,劍鋒灰金紋路流轉,身後跟著傀化的白璃龍骸。
    “殺了他......你便能取代本體。”初代閣主的蠱惑自門縫滲出。
    傀淩燼暴起,劍光劈碎星砂。真實的淩燼虛影卻紋絲未動,任由劍鋒貫穿胸膛——
    銀焰自傷口噴湧,順著傀絲燒向十萬青銅門:“你以為複刻的傀儡......能斬斷真正的燼脈?”
    傀化弑天者在銀焰中哀嚎消融,青銅門逐一崩塌。最後一道門碎裂時,星海深處浮出一扇純白門扉——無紋無飾,卻讓初代閣主的神識尖嘯:“不可能......無燼之門早已被天帝焚毀!”
    白璃的龍影纏繞門柱,逆鱗處星砂流轉:“你忘了......燼脈的盡頭,本就是虛無。”
    淩燼的虛影沒入門內,銀焰驟然坍縮。門扉閉合的刹那,初代閣主的殘識被吸入虛無——
    “這局棋......我輸了。”
    青州孩童手中的逆鱗突然輕顫,鱗片表麵浮出微縮星海。淩燼的虛影自鱗中走出,身軀凝實如初,隻是右瞳化為灰金,左瞳銀焰流轉。
    河灘上的百姓驚恐跪拜,卻見他一指點向孩童眉心:“這枚鱗......送你一方乾坤。”
    海底歸墟,白璃的龍骸睜開雙眼。她的逆鱗處,一道純白門影緩緩旋轉。門內傳來初代天帝的歎息:
    “原來無燼之門的鑰匙......一直藏在人心。”
    青州孩童手中的逆鱗宇宙驟然坍縮,化作一枚琉璃星繭。繭殼表麵浮現金色裂紋,內部傳來心跳般的震動——每一聲搏動,皆引得九州地脈震顫。淩燼的灰金右瞳滲出黑液,他抬手輕觸星繭,神識卻被拖入繭中世界:
    這裏沒有天地之分,無數青銅門碎片懸浮於虛空,門縫中探出的不再是傀絲,而是嬰孩般粉嫩的觸須。觸須末端,皆長著一枚與淩燼相同的燼瞳!
    “燼脈為種,星砂為壤......這才是真正的‘天機殘局’。”初代閣主的聲音自繭核傳來。淩燼的銀焰左瞳暴漲,窺見繭核深處——那裏蜷縮著玄機子的殘魂,他的半張臉已與星繭融合,另半張臉卻化作白璃的龍鱗!
    星繭外的現實世界,白璃的龍骸突然暴走。逆鱗處的純白門影逆旋,歸墟海水倒灌天穹,凝成一座鮮血祭壇。青州孩童被無形之力拽上祭壇,眉心浮現《篡命經》籙文。
    “以稚子為祭,喚弑天血誓......閣主,你連最後的人倫都要踐踏!”淩燼的虛影自星繭抽離,燼天劍貫穿祭壇。血光中,孩童的軀體卻化為星砂,凝成一柄刻滿逆鱗紋的短刃——刃身纏繞灰金臍帶,直指白璃龍骸!
    短刃刺入白璃逆鱗的刹那,她的龍瞳分裂成雙:一瞳銀焰灼灼,一瞳灰金流轉。龍爪撕開自己的胸膛,抓出一顆跳動的“燼心”——心髒表麵,竟刻著淩燼與玄機子的對弈殘局!
    “當年玄機子剖心藏局,等的便是此刻......”白璃的龍吟帶著泣音。棋盤上,黑子為傀化山河印,白子為燼脈星砂,而最後一枚懸子,竟是那枚星繭!
    淩燼的灰金右瞳突然失控,黑液凝成初代閣主的虛影,執黑子落於天元:“逆徒,這一子......叫‘燼盡魂生’!”
    星繭轟然炸裂,兩道身影自光塵中跌出——
    其一是額生銀紋的孩童,掌心托著微縮青銅門;另一人竟是少女時期的白璃,龍角未生,頸間卻纏著灰金臍帶!
    “爹爹,你輸了呢。”孩童輕笑,微縮青銅門驟然膨脹,門內伸出十萬隻嬰孩手臂,抓向淩燼的燼心。
    少女白璃卻拔下頸間臍帶,纏住孩童脖頸:“哥哥......你終究成了他最完美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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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燼的燼心突然離體,懸浮於棋盤之上。心髒表麵裂開,露出內部虯結的“燼脈根係”——每一條根須皆連接著一位弑天者的亡魂!
    初代閣主執黑子刺入根係核心:“你所謂的犧牲,不過是替我澆灌這棵‘弑天樹’!”
    根係暴長,穿透星海。被連接的亡魂同時睜眼,他們的瞳孔化為星繭,繭中皆孕育著灰金臍帶纏繞的胚胎。
    白璃的龍爪貫穿自己胸膛,挖出另一顆燼心——那竟是被玄機子藏匿的山河印母體!
    “以印為心,以龍為祭......這才是破局之刃!”
    山河印母體熔成一柄青銅古刃,刃身流淌著混沌黑液與銀焰。淩燼握住刀柄的瞬間,燼脈根係盡數枯萎,亡魂星繭逐一爆裂。
    少女白璃的灰金臍帶纏上刀鋒,將孩童拽向刃尖:“哥哥,該醒了......”
    刀光斬落的刹那,孩童瞳孔中的青銅門虛影崩解,他額間銀紋化為星砂,沒入白璃逆鱗。
    初代閣主的黑子炸成齏粉,星海棋盤寸寸龜裂:“不可能......天機殘局注定無解!”
    星海歸於沉寂,淩燼的燼心重歸胸腔。白璃的龍骸化為星塵消散,唯留逆鱗懸浮於歸墟之上。鱗片內,少女白璃與銀紋孩童對坐弈棋,棋子皆是星砂所凝。
    青州河畔,百姓見天降銀雨。雨滴觸地生花,花蕊中蜷縮著嬰孩——額無逆鱗,掌心卻有星砂流轉。
    海底祭壇,初代天帝的歎息化為碑文:
    “劇終人散時,方知弑天者......亦是創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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