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碑燼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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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碑炸裂,青銅碎片化為箭雨射向劫生樹。樹幹崩裂的縫隙中,初代天帝的殘魂尖叫著逃逸,卻被幽冥蝶群撕成光屑。
    女童的靈體徹底消散,唯留一縷銀焰縈繞淩燼指尖:“爹爹,真正的天柱……在您心裏。”
    八座天柱的廢墟同時升起光柱,在空中交織成白璃的虛影。她掌心托著未被汙染的麥穗,輕輕一揮——
    崩塌的劫生樹化為星砂,凝成第九根純淨天柱。柱身無符無咒,唯有麥穗紋路纏繞其上。
    九幽跪在柱底,幽冥心已化為齏粉。他拾起一片劫生樹殘葉,葉脈上浮出母親臨終的血書:“幽兒,娘從未恨他……隻悔將你卷入這萬劫棋局。”
    淩燼的晶化身軀隨風飄散,唯剩無燼劍柄墜入蓬萊海域。海底墓誌銘最後一行字被浪濤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株麥穗圖案,穗尖掛著一滴凝固的星砂淚。
    三日後,青州邊陲。
    額生逆鱗的女童蹲在田埂邊,將一枚麥穗插入土壤。身後傳來熟悉的嗓音:“這次……要種在向陽處。”
    她回頭時,隻見晨曦中站著個戴青銅麵具的黑衣人,麵具裂隙處透出一縷銀焰微光。
    青銅麵具人指尖的銀焰觸及麥穗時,青州蒼穹驟然撕裂。裂痕中湧出的不是星光,而是粘稠如墨的「時燼」——那是被初代天帝焚燒的時光灰燼,每一粒都裹挾著淩燼與九幽的輪回殘影。
    女童的逆鱗紋驟然發燙,地麵坍縮成深淵。淵底矗立著一座由婚契帛書砌成的祭壇,壇心懸浮著白璃的“無垢靈核”,卻被九百根噬魂釘貫穿,釘尾拴著淩燼每一世鎮柱時碎裂的脊骨!
    “這才是真正的飼劫場……”麵具下的嗓音沙啞如鏽鐵摩擦,“你鎮的不是天柱,是她的囚籠。”
    淩燼殘存的意識被銀焰牽引,墜入淵底。噬魂釘突然暴起,將他釘在祭壇邊緣。釘尖刺入血肉的刹那,記憶如毒蛇反噬——
    白璃遞出九葉芝的手腕上,纏著初代天帝的噬魂鏈。她鬢角的麥穗根本不是野花,而是鎖住她靈核的“劫種”!
    她龍角斷裂的瞬間,眼底閃過解脫的笑意。逆鱗剝離時的劇痛,實則是將靈核碎片渡入淩燼的脊骨!
    女童消散前的那句“要種在向陽處”,是白璃跨越時空的泣血暗號——麥穗真正的根須,埋在初代天帝的脊髓深處!
    九幽的紫眸在淵頂亮起,掌心托著一枚青銅晷盤。晷針是他母親的脊骨所製,晷麵浮動著淩燼與白璃所有輪回的“吉時”——
    每一次相遇、每一場婚誓、每一回死別,皆被標注為“大凶”。
    “你以為情緣是天定?”九幽的冷笑震落時燼,“連你們的初遇……都是我用晷盤篡改的因果!”
    晷針突然逆向飛轉,祭壇上的噬魂釘一根根脫落。白璃的無垢靈核滲出銀血,血珠凝成新的畫麵:
    初代天帝跪在晷盤前,將自己的情魄煉為噬魂釘,釘尖對準繈褓中的白璃眉心!
    晷盤炸裂,九幽的紫眸淌出血淚。他徒手插入自己胸腔,扯出跳動的“幽冥情魄”——那竟是一枚刻著淩燼名字的噬魂釘!
    “母親用命換來的真相……竟連我也是棋子!”九幽將情魄釘刺入祭壇。淵底劇烈震顫,白璃的靈核突然睜開雙眼——
    她的瞳孔中映出的不是淩燼,而是初代天帝扭曲的麵容:“乖女兒,該醒來繼續飼劫了。”
    女童突然尖叫著融化,化為銀焰湧入淩燼的晶化殘軀。九百根脊骨從祭壇迸射,在他身後拚成一副星砂骸骨——
    每一節骨縫間,皆嵌著白璃被碾碎的喜魄!
    星砂骸骨握住無燼劍柄,劍刃燃起跨越萬世的悲火。淩燼的殘識在骸骨中蘇醒,記憶如潮水衝刷:
    白璃並非初代劫子,而是天帝用自身情魄與劫生樹枝椏捏造的“人形晷器”。
    她的每一次輪回,都在為天帝校準弑神時機;她的每一段情緣,皆是引動天柱崩塌的劫引!
    “所以……麥穗定情是劫,化龍訣別是劫,就連那孩子的笑……”淩燼的嘶吼震碎時燼之淵,“全是天道量劫的刻度!”
    白璃的靈核突然掙脫噬魂釘,銀血化為鎖鏈纏住星砂骸骨。她的麵容在靈核表麵浮現,唇角溢出血色星光:“淩燼,殺了我……才是破劫的最後一刻!”
    九幽的幽冥情魄突然暴走,紫眸炸裂成黑洞。他撕開胸膛,將初代天帝埋在他心口的“晷盤核心”生生掏出——
    那竟是一枚發黑的麥穗,穗粒中封存著白璃最初的情魄!
    “母親……您連自己的心都騙?”九幽癲笑著捏碎麥穗。
    穗粒中飄出的不是情魄,而是初代天帝的遺詔:“以晷器飼劫,以劫子葬晷;十方燼滅,吾道永昌!”
    淩燼的星砂骸骨燃成火柱,無燼劍刃刺穿白璃的靈核。核內湧出的不是毀滅之力,而是純淨如初的銀焰——
    那焰光中浮現青州山崖的真相:白璃偷偷折下劫生樹的嫩枝,替換了初代天帝種在她靈核中的噬魂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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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不是晷器了……”她的殘音混著火光,“從你為我擋下第一根噬魂釘那日……我便成了人。”
    九幽的幽冥軀殼在銀焰中坍縮,最終化為青銅麵具,覆在淩燼殘破的骸骨上。時燼之淵崩塌的瞬間,他聽見母親跨越時空的歎息:“幽兒,娘寧願你……從未知曉愛為何物。”
    青州邊陲,麥田在銀焰餘燼中瘋長。
    戴青銅麵具的黑衣人立於田埂,指尖輕觸穗尖。麵具裂隙透出的不再是銀焰,而是如常人般的眸光。
    身後傳來輕盈腳步聲,額生逆鱗的少女蹲下身,將一粒星砂埋入土中:“這次……要種在向陰處。”
    他回首時,麥穗紋路自麵具表麵浮現。
    地脈深處,初代天帝的墓誌銘徹底湮滅,唯有一株劫生樹殘根悄然發芽——
    此樹無花無果,唯有一條麥穗纏繞枝頭,穗粒中沉睡著兩道糾纏的魂影。
    青州麥田的月色被血色浸透,淩燼的青銅麵具映著無燼劍柄的微光。劍格處那道裂痕突然滲出銀霧,霧中浮出白璃的虛影——龍角殘缺,逆鱗黯淡,卻仍伸手指向北方:“淩燼……北冥冰川……山河印……”
    話音未落,劍柄迸發刺骨寒意,麥穗紋路凍結成冰。麵具下的右眼刺痛——那是九幽隕落前植入的“幽冥瞳”,此刻竟映出冰川深處的駭景:
    十萬龍骸冰封於淵底,逆鱗全數被剜,取而代之的是嵌著噬魂釘的山河印仿品!
    “連死後的龍族……都要淪為陣眼?”淩燼的指節捏得發白,無燼劍刃震顫著割開虛空。裂縫中湧出的不是靈氣,而是裹挾冰碴的幽冥風雪——那是北冥冰川對弑神者的詛咒。
    踏出虛空的刹那,極寒刺穿獸鎧。淩燼的晶化左臂爬滿霜紋,每一步都引發冰層崩裂。深淵下傳來龍吟悲鳴,無數冰封的龍屍睜開空洞的眼眶,顎骨開合間吐出凝固的血色星砂。
    白璃的虛影自劍柄飄出,銀焰在風雪中明滅:“山河印母體……在初代龍塚的祭壇底……小心……祂們來了……”
    “祂們?”淩燼的幽冥瞳驟然收縮——冰層深處浮起密密麻麻的幽藍光點,那是被噬魂釘操控的“冰魄龍傀”!
    為首龍傀的額間逆鱗,赫然刻著九幽的紫眸紋路:“淩燼……你以為逃得出母親的棋局?”
    龍傀群結陣成盤,冰麵浮現縱橫萬裏的棋格。每枚棋子皆是一具冰封嬰屍,屍身纏繞星砂鎖鏈——鏈頭竟拴著淩燼與白璃每一世留下的發絲!
    “九幽的幽冥瞳……倒是好用。”淩燼的麵具迸發青光,獸鎧利爪撕碎最近的三具龍傀。冰碴飛濺中,他卻窺見駭人真相——
    那些嬰屍的胸腔內,跳動著微縮的劫生樹枝椏!枝椏尖端刺入的,正是白璃當年剝離的喜魄碎片!
    “以劫子飼劫樹……這才是山河印的真正用途!”淩燼的無燼劍刃劈向棋陣核心,卻被冰層下突起的龍尾掃飛。龍尾鱗片間卡著一枚青銅鏡碎片——鏡中映出的,竟是九幽亡母懷抱嬰兒白璃的畫麵!
    淩燼的幽冥瞳觸及鏡麵,記憶如毒潮反噬——
    北冥冰川並非龍塚,而是初代天帝的“育劫皿”。
    白璃的龍魂誕生於此:天帝剜出自身情魄注入劫生樹枝,再將其植入初代白璃的逆鱗。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為山河印母體輸送劫力!
    “你與九幽……皆是我的劫種。”鏡中天帝的麵容扭曲,“但白璃……才是完美的皿!”
    鏡麵炸裂,冰層塌陷。淩燼墜向淵底時,白璃的虛影突然凝實,龍爪拽住他的手腕:“別信……他在用鏡傀篡改記憶……山河印母體在……”
    話音被風雪淹沒,冰淵底部浮現一座由龍骨堆砌的祭壇。壇心懸浮的卻不是山河印,而是一枚跳動的麥穗——穗尖染著初代白璃的銀血!
    麥穗根係穿透祭壇,紮入下方冰棺。棺蓋透明如琉璃,棺內躺著的女子與白璃容貌無二,懷中卻抱著九幽的幽冥心!
    “這是……白璃的‘原初之軀’?”淩燼的劍刃抵住冰棺,幽冥瞳刺痛——女子額間沒有逆鱗,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噬魂釘,釘尾刻著天帝的銘文:“劫皿既成,十方當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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