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邊陲，陰雲如鐵。淩燼獨坐斷崖，右臂的石化紋路已蔓至鎖骨，灰金鱗片在暮色中泛著冷光。掌心緊攥的混沌鏡碎片刺入血肉，幽藍鏡光映出北冥冰川青銅巨門的虛影——門縫中那隻遮天巨瞳正緩緩轉動，所視之處，地脈崩裂如蛛網。
    “淩燼！”一聲厲喝自崖下傳來。
    十二名人族長老踏罡風而至，為首的蒼髯老者手持血色玉簡，正是“弑天盟約”的古老契書。玉簡展開，腥風驟起，百萬冤魂的哭嚎凝成實質，在虛空中交織成血色符文：“每弑一神，獻祭百萬——此乃先祖遺訓，你豈敢違逆！”
    淩燼未抬眼，左瞳銀焰忽明忽暗。那縷新生的麥穗虛影在瞳孔深處搖曳，似在抗拒契書的詛咒。
    “盟約是枷鎖，不是生路。”他屈指輕彈燼天劍，劍鳴如龍吟，震散撲麵而來的冤魂，“要我屠戮蒼生？除非山河盡焚。”
    “狂妄！”紫袍長老踏前一步，袖中飛出九枚噬魂釘，釘尖纏繞著初代天帝的殘識，“你當自己還是那個‘弑天者’？看看你的右臂——天道詛咒已蝕骨入髓！若無獻祭暫緩石化，你活不過三日！”
    釘影如電，淩燼卻未避讓。燼天劍橫斬，劍鋒與噬魂釘相撞的刹那，虛空炸開一圈灰金光輪。光輪中竟浮出混沌鏡的殘片幻象——
    神族祭壇上，十二長老跪獻童男童女，鮮血匯成符陣，喚醒了沉睡的巨瞳！
    “原來你們早與‘門後的祂’勾結……”淩燼冷笑，左瞳銀焰暴漲，焚盡幻象，“這盟約，不過是喂給混沌的餌料！”
    長老們麵色驟變，蒼髯老者捏碎玉簡，血符化作鎖鏈纏向淩燼：“逆天者，當誅！”
    千鈞一發之際，地底傳來轟鳴。
    九幽殘魂的癲笑自混沌鏡碎片中滲出：“好戲開場了……”
    百裏外的神族邊城“天垣關”驟然炸裂，通天火柱中浮出三千神兵。為首神將“翊宸”手持雷戟，戟尖指向人族長老：“螻蟻安敢忤逆天威？今日，便以爾等血肉祭門！”
    淩燼瞳孔驟縮——翊宸的盔甲縫隙間，赫然嵌著青銅巨門的碎片！
    “想要血祭？不如用神族的！”淩燼長嘯，燼天劍引動地脈星砂，灰金光華如洪流奔湧。
    石化右臂強行催動《山海經略》殘卷，虛空裂開九道縫隙——
    窮奇、燭龍、應龍……上古凶獸虛影撕天而出，卻皆被混沌鏡光侵染，獸瞳化為與青銅巨門同源的灰金色！
    “果然……連神獸都被‘祂’汙染了。”淩燼咬牙，劍鋒轉向自身。
    黑血濺落，獸影哀嚎消散。他踏著血雨孤身衝向神陣，左瞳麥穗虛影驟然綻放銀光——
    白璃的殘魂化龍繞劍，逆鱗為刃，生生劈開翊宸的雷戟！
    翊宸暴退百丈，雷戟插地穩住身形：“弑天者，你可知自己在對抗什麽？”
    他撕開胸甲，露出心髒處跳動的青銅門碎片。碎片嗡鳴，天垣關地殼轟然塌陷，露出一截高逾千丈的青銅門柱——
    門柱表麵浮凸著十萬神族的麵容，每一張臉都在嘶吼：“恭迎吾主重臨！”
    淩燼的幽冥瞳刺痛，視野穿透門柱，窺見門內景象：
    無數人族城池倒懸於混沌虛空，百姓如提線木偶般重複著獻祭儀式，鮮血匯成洪流，滋養著那隻遮天巨瞳！
    “看見了嗎？”翊宸狂笑，“這才是真正的‘弑天盟約’——以蒼生為皿，飼吾主複蘇！”
    白璃的龍魂突然凝實，銀焰灼燒淩燼的神魂：“不能讓他完全召喚門柱！”
    淩燼暴起，燼天劍裹挾星砂與銀焰，化作流光貫穿翊宸胸膛。神將軀體炸裂，青銅門碎片卻未損分毫，反而吸盡神血，門柱又拔高百丈！
    “沒用的……”翊宸殘魂附於門柱，“吾主早已與三界同脈，你毀得了神，毀得了天道嗎！”
    淩燼喘息著半跪於地，石花已蔓至頸側。他低頭看向左瞳——
    麥穗虛影正瘋狂生長，根係紮入瞳孔深處，與白璃的逆鱗共鳴。
    “那就賭上這縷生機。”他扯下頸間染血的麥穗掛墜——那是青州初遇時白璃所贈。
    掛墜碎裂，一粒金芒落入混沌鏡碎片。
    鏡光炸裂，映出一片麥浪翻滾的田野。
    九幽殘魂的指引在耳畔回響：“青州……那裏有‘祂’懼怕的東西……”
    淩燼暴喝，燼天劍引動最後一絲星髓，劈開虛空甬道。
    “攔住他！”人族長老結陣欲阻，卻被門柱溢出的混沌物質吞噬，頃刻化為白骨。
    踏入甬道的刹那，翊宸的咆哮響徹天地：“你逃不出吾主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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