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骸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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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麵具覆於臉上,身軀漸化銀焰。
皓月驟亮,光華中浮現淩燼的身影。他不再是殘魂虛影,而是身披星輝、腳踏因果長河的神隻。
“這一局,我以山河為主——”
“賭眾生能自定天道!”
“最熾烈的終章,從不在星辰熄滅時,而在螻蟻仰首間,以血為焰,將神的棋局燒成人間薪柴。”
皓月中的神隻淩燼始終未睜眼,星輝卻在其周身凝為枷鎖。西荒銀蓮孽海深處,阿蘺所化的灰金蓮子悄然裂開,鴻蒙的殘識裹挾混沌孢子,在蓮心凝出一具無麵神骸。神骸腳踏蓮海,每一步皆引動地脈震顫,掌心托著北冥冰川的倒影——虛影淩燼自戕填補的天柱裂紋,竟被灰金紋路重新撕裂。
“你以為斬斷根須便能贏?”神骸的嗓音似萬千亡魂嘶吼,“淩燼補天,補的不過是眾生癡妄!”
白璃的銀焰自青銅麵具中騰起,化為火鳳撞向神骸。焰光炸裂間,神骸的麵容竟浮現淩燼的五官,獨目淌下血淚:“你看......天道之下,你我皆為傀儡。”
青龍鎮守的東極天柱徹底崩塌,星辰如隕石墜向九州。朱雀振翅攔截,火羽卻被灰金孢子侵蝕,南離之地化為腐土。白虎咆哮,煞氣之刃劈向神骸,刃鋒卻穿透虛影,斬中玄武馱負的無字碑——碑文“自由重生”四字滲出黑血,化為鎖鏈纏住四象。
“這才是真正的因果。”神骸抬手,星輝枷鎖驟然收緊,皓月中的淩燼神軀浮現裂痕,“他散魂補天,卻補全了鴻蒙複生的最後一環!”
白璃銀焰驟黯,麵具裂縫中溢出一縷無色之火——那是淩燼最後的無垢魂。神骸狂笑,灰金根須纏住火苗:“此火歸我了......吾將以善為刃,屠盡三界!”
西荒焦土上,銀蓮孽海翻湧沸騰。一垂髫幼童赤足踏入蓮海,掌心銀蓮胎記灼如烈日。他仰頭望向皓月,稚聲如鍾:“弑天者說,眾生當自擇天道——”
蓮海響應其聲,萬千銀蓮化為光箭,逆射蒼穹。箭雨穿透神骸,灰金孢子在空中凝為鴻蒙的驚怒虛影:“螻蟻安敢破局?!”
幼童不語,抬手撕下銀蓮胎記。血肉模糊的掌心浮出一枚殘缺山河印,印紋竟與皓月中的淩燼共鳴:“他以魂為注,我便以命為棋......此局,當由眾生落子!”
殘印炸裂,光雨滌盡灰金,垂髫幼童化為塵埃,唯餘一縷魂火沒入白虎煞刃。
神骸崩解,皓月龜裂。淩燼的神隻之軀終於睜眼,眸中卻無悲無喜。星輝枷鎖寸斷,他踏出月光,足下因果長河逆流:“鴻蒙,你窺見過無神的時代麽?”
長河倒映出萬界畫麵——
山河無印,星辰無主,人族耕戰、巫族祈雨、妖族嘯月......生死榮辱,再無“天意”裁定。
“這才是真正的補天。”淩燼揮手,皓月炸為光塵,山河印殘片如雪灑落,“天道當死......眾生當活!”
白璃的銀焰自麵具中躍出,與他並肩而立:“你散魂,我焚身......此火,足以為人間點燈。”
千年後,北冥冰川下的虛影淩燼徹底消散。西荒銀蓮孽海幹涸,焦土上生出茵茵綠草,孩童嬉戲間偶見地底殘劍,卻無人識得“燼天”之名。歸墟青銅巨門鏽蝕崩塌,門縫中鑽出一株野蓮,瓣染晨曦,再無灰燼。
說書人依舊撫槐而立,枝頭麵具已風化斑駁。稚童追問:“弑天者究竟去了何處?”
說書人摘下麵具,其下空無一物,唯有風聲掠過:“他在眾生取舍間......在善惡掙紮裏。”
遠處山巔,一縷銀焰與無色之火交纏升空,似星似螢,沒入永晝。
“最寂靜的終章,無勝無敗,無神無天,唯有螻蟻執炬,在長夜中跌撞著寫下人的史詩。”
萬載光陰如長河奔逝,九州早已換了人間。
青州邊陲,無名碑矗立於雲海之巔,碑身無字,唯有正中一道劍痕縱貫天地。那劍痕非刻非鑿,似天火劈落、又似淚痕凝結,凡人觸之如遭雷殛,神魂中皆映出一幕畫麵——
黑袍劍客獨戰蒼穹,身後銀龍長嘯,劍光焚盡星海,最終化為一縷火雨墜入塵寰。
“此碑非石非玉,乃眾生心念所凝。”守碑人玄衣白發,指尖撫過劍痕低語,“無名者,非無名......而是名在眾生魂火之中。”
他身後,一群孩童仰頭瞻仰巨碑。最小的女童忽然指向碑底:“先生,那裏有朵蓮花!”
眾人望去,果見石縫中生出一株野蓮,瓣染晨曦,根須卻纏繞著幾片鏽蝕的青銅殘片——正是當年歸墟巨門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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