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垂死軀殼
字數:2211 加入書籤
一種龐大、緩慢、卻充斥著無盡貪婪與暴怒的呼吸。暗沉的混沌光芒隨著它的“呼吸”節律明滅膨脹,每一次膨脹,印璽表麵那些扭曲的混沌獸紋就仿佛活過來般瘋狂蠕動,發出令人神魂刺痛的無聲尖嘯;每一次收縮,中心那空洞的黑暗就產生恐怖的吸力,將周遭一切——崩碎的冰晶、逸散的龍魂殘力、甚至彌漫的空間裂痕碎片——都貪婪地吞咽進去,轉化為更濃鬱的混沌吐息。
它是一顆活過來的、正在跳動的混沌心髒,而每一次搏動,都將致命的病毒泵入龍塚這本就垂死的軀殼。
淩燼躺在這顆混沌心髒投下的、不斷扭曲變幻的陰影邊緣。他的“存在”比風中殘燭更加渺茫。魂體幾乎完全透明,僅靠一絲微弱到極致的鎏金色火苗在胸口艱難閃爍,維係著最後的不滅。右臂齊根而斷的創口處,魂質如同潰堤的流沙,不斷逸散、消融在充斥空間的混沌氣息中,被那印璽的呼吸節奏貪婪地吮吸過去。
痛苦已變得麻木,隻剩下一種無邊無際的、冰冷的虛脫,仿佛靈魂被抽幹了最後一絲重量,正緩緩沉入永恒的冰寂黑暗。意識模糊,視野魂識感知)邊緣不斷被黑暗侵蝕、收窄。
然而,在這片即將徹底吞噬他的黑暗之潮中,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卻以他的殘魂為戰場,展開了無聲卻慘烈至極的鏖戰。
一股,源自那不斷“呼吸”的山河印。汙穢、粘稠、帶著萬物歸墟的混沌意誌,如同無形的觸手,不斷纏繞、滲透了他的魂體,試圖將他同化為混沌的一部分,化為那黑暗心髒搏動的一份養料。這股力量充滿了原始的貪婪與暴虐,要磨滅他最後的人形,瓦解他最後的意識。
另一股,卻來自那柄斜插在不遠處、劍身嗡鳴不休的刑天凶劍!慘白中透著猩紅的凶煞劍氣,並未因斬斷淩燼手臂而停歇,反而變得更加淩厲、暴戾!它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洪荒凶獸,將對混沌印璽的本能憎惡與對“持有者”被搶奪的暴怒,盡數化為實質的煞氣衝擊,一遍又一遍地洗刷、切割著淩燼的魂體!這股力量並非要拯救他,而是要…淨化!用它那最純粹、最極致的毀滅煞氣,將他魂體中所有“不屬於”刑天劍的“雜質”——包括那正在侵蝕他的混沌氣息——統統斬滅、驅逐!哪怕這個過程,本身就在加速淩燼魂體的崩解!
混沌的侵蝕,凶煞的“淨化”。兩股同樣可怕的力量,在淩燼這具早已不堪重負的殘魂內激烈衝突、絞殺!他的魂體時而變得漆黑粘稠,仿佛要融入混沌;時而又被慘白煞氣切割得支離破碎,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湮滅。這種來自內部的、最本質層麵的撕扯,帶來的痛苦遠勝於肉身的酷刑,讓他在無盡的虛脫中,依舊間歇性地發出無聲的痙攣與哀鳴。
白璃的意念早已消失,逆鱗碎片冰冷沉寂。唯一的“旁觀者”,隻有那柄嗡鳴的刑天,它猩紅的劍瞳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煞氣吞吐不定,仿佛在評估著這具“容器”是否還有搶奪或毀滅的價值。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平衡或者說雙重折磨)似乎要持續到淩燼徹底消散的那一刻——
嗚嗷——!!!!
一聲並非通過聽覺,而是直接作用於所有存在本源層麵的、充滿了極致痛苦、暴怒與…崩潰的龍吟,猛地從這冰核空間的四麵八方炸響!
是冰夷!
那條被刑天劍斬滅虛影、龍魂崩散為無數湛藍冰晶的太古冰龍,其殘存的、最深處的龍魂核心,似乎終於無法承受接踵而至的打擊——虛影被斬、龍魂被山河印吞噬、龍塚源力被瘋狂抽取、以及此刻混沌與凶煞在龍塚核心的肆虐褻瀆——徹底…失控暴走了!
那些原本如同無主幽魂般漂浮的湛藍龍魂冰晶,在這一瞬間,全部猛地凝固、震顫!然後,如同受到了終極的召喚,瘋狂地朝著冰核空間中央的上空某一點匯聚而去!
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億萬冰晶瘋狂撞擊、融合、壓縮!
嗡——!!!
空間震顫!一道無法形容其龐大的、由純粹龍魂冰晶構成的冰夷龍影,以一種極其不穩定、隨時可能再次崩潰的姿態,強行重聚顯現!
但這重聚的龍影,與之前截然不同!它不再是威嚴的冰霜巨龍,而是一頭徹頭徹尾的、陷入最終瘋狂的怨念集合體!
龍影通體呈現出一種不祥的、深暗的幽藍色,表麵布滿了不斷炸裂又重組的恐怖裂痕!裂痕之中,沒有光芒,隻有最深邃的痛苦與絕望在沸騰!它的龍瞳不再是冰冷的湛藍,而是化為了兩團瘋狂燃燒的、摻雜著血絲的幽藍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