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鬱看著他吞吞吐吐的模樣，問道：“什麽？”
    祈行像是一個泄了氣的皮球，憋在心中的話再也吐不出來。
    他自然的笑道：“沒事，我們回去吧。”
    沈鬱點頭，原來他是想問他回不回去，雖然他還是覺得那裏怪怪的，他像是有什麽未盡之言。
    但祁行淵不想說的話他也問不出來。
    祈行淵抬眸看著沈鬱的側臉，根本不敢立即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
    時機未到，況且沈丞相對他厭惡至極，若是知道他與沈鬱的關係，定是會成為莫大的阻礙。
    他隻好下點其他手段了，他眼眸微暗，心中浮現數個小計謀。
    沈鬱在半路就與祈行淵分道揚鑣了，他獨自回到鳳儀宮，而祈行淵去處理公務。
    綠茵仍舊對他非常上心，像是護崽子一樣檢查他有沒有咳嗽氣喘，身上哪裏有沒有不舒服。
    沈鬱知道她為何變得這麽誇張上心的原因，因為他還有幾個月便要及冠了，按太醫來講他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及冠之時便是身體崩潰之時。
    沈鬱沒有明說，隻讓她放心，他已經許久未曾咳過了。
    安慰的話說完，綠茵卻仍舊沒有放心，時常對著他欲言又止，問他祈行淵對他怎麽樣，有沒有做什麽不好的事。
    沈鬱失笑，覺得綠茵這個小丫頭操心太多了，他告訴綠茵祈行淵很好，比他自己還關心他的身體。
    快到三月之期時，沈鬱逐漸看出綠茵越發焦躁的心，以及汪洞稟暗示的眼神。
    在這一天，汪洞稟趁著祈行淵沒有守在沈鬱身邊，悄然出聲道。
    “沈公子，丞相這幾個月可是要急死了，聯係不到你，也聯係不到你身邊的丫鬟。”
    沈鬱看了一眼屏風後正在洗澡的祈行淵，拉著他走出了房間，他本就沒有答應汪洞稟那事，所以不欲與他多說。
    “我在十日前收到了家父的信，你還是打消這個主意吧。”
    汪洞稟瞳孔劇縮，荒誕道：“不可能是丞相的，丞相十日前被陛下關入了牢獄。”
    沈鬱眼神微變，放在身側的手驀然攥緊，祈行淵這兩月來如此老實安分，他還以為他洗心革麵，不願在計較沈丞相了。
    卻沒想到他竟瞞著他，對沈父出手...
    截信，入獄，都是他做的，從沒有透露一分一毫給他。
    沈鬱並沒有覺得祈行淵教訓先前的仇人有何不對，他隻是生氣，為何祈行淵要瞞著他，做這些背地裏的事。
    汪洞稟也意識到這信估計是祈行淵截下的，他臉色鄭重道：“沈公子，連老奴都不知道你們沈家是否會安穩下來，奉勸你還是帶著你的侍女離開皇宮吧。”
    沈鬱沉默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汪洞稟不管他答不答應，把先前的計劃一股腦說了出來。
    “四更時，丞相的人會到鳳儀宮接引你們。”
    “老奴手中有些人脈，會幫你們掩護行蹤，你們從側門可安然無恙出宮。”
    話音落下，門裏忽然傳出祈行淵的聲音。
    “沈鬱你去哪了？”
    汪洞稟望了望靜謐的夜色，又注意到沈鬱衣著單薄，有些不忍道：“公子回去吧，多穿點。”
    就算沈公子不答應也沒關係，沈丞相早就料到了這點，他的孩子定是不願意逃出宮，牽連沈家。
    所以他已備好了萬全之策，就算是綁也要將他綁回去。
    沈鬱點了下頭，轉身進了寢宮，門一關上，他就對上了祈行淵略顯陰沉的俊臉。
    “孤的皇後，你在外麵做什麽，有必要避著我嗎？”
    沈鬱身形微頓，眼神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徑直略過他走向房間裏麵。
    祈行淵看著他的背影，表情有一瞬間空白，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臉色陰沉說話難聽，更是管這管那的，或許是因為這樣，所以沈鬱才生氣了吧。
    他連忙追了過去，露出一抹笑：“好了，沈鬱，孤隻是和你開個玩笑，孤沒看到你就覺得心裏不安。”
    沈鬱目光落在他擠出的笑容上，冷不丁道：“別笑了。”
    笑的太難看，仿佛要殺人一樣。
    他實在是當做不了什麽都沒發生，在他不知道的角落祈行淵不知道處置了多少人，殺了多少人。
    難怪宮人的麵孔換了又換，或許不是調離了崗位，而是被殺了。
    祈行淵一愣，臉上的笑意迅速消散，他今日確實有些笑不出來，平日裏他隻要待在沈鬱身邊就會安心，對他自然的露出笑。
    可今日不知為何，他心中出現了強烈了危機與不安，剛剛沒見到沈鬱的那幾秒，他無比恐慌以為他不見了。
    沈鬱看著他的樣子，自知讓他主動說出來是非常難的，那他就問問他，要是他願意告訴他全部真相，那麽他也許可以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你都說說你幹了什麽吧。”
    他坐在床邊，臉色平靜的看著祈行淵。
    祈行淵心髒漏了一拍，寒意從四肢匯入心中，冷的他臉色慘白，沈鬱果然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房間內一片靜謐，沈鬱在等著他開口。
    然而，祈行淵沉默了好久，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他內心掙紮，憋著那股勁不敢吭聲，他難道要告訴沈鬱他殺了人，掀了朝堂，將沈丞相關進了大牢。
    他收斂心神自然的走向沈鬱，做出一直以來最愛的動作，蹲在他膝蓋前，仰著臉看著他。
    “沈鬱，乖，孤日後會告訴你的。”
    “孤殺得都是該殺之人，隻要你不會離開，孤永遠都不會對無辜之人下手。”
    沈鬱看向他的目光逐漸帶了火氣，都到現在了，祈行淵竟還是不肯說。
    甚至還以此作脅。
    他歎氣，他是榆木腦袋嗎？
    “你當真是這樣想的。”沈鬱還想再挽救一下。
    “睡吧。”祈行淵垂下眸，沒有正麵回答。
    沈鬱無奈的閉了閉眼，卻不想直接暈了過去。
    祈行淵還以為他正在開玩笑，茫然的看著倒在他身上的沈鬱。
    他抱起他把他放在床上，看著他猶帶病弱之氣的眉眼，心中有些發顫，就算是每日吃著藥膳，靈藥，他的容顏依舊這般惹人憐愛與擔憂。
    但不管他何種時候，這張臉卻又是這般好看，讓他移不開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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