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峰對王禿子也沒藏著掖著，從頭到尾講述了自己是怎麽認識馬六的。
    “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
    ——
    “原來是這樣啊，這家夥手段倒是挺高明。我就說嘛，他要是老這麽幹，早就被人收拾了。”
    “是啊，他也想弄點錢，早點脫離那些麻煩。所以他抓到我這個大客戶，絕不會輕易露餡。”
    “對了大哥，我去的時候發現他臉和胳膊上都有傷，看起來有些日子了。”
    “這些我們不管。”趙峰揮了揮手，“我們隻拿我們需要的東西，其他的事兒與我們無關。”
    “嗯，我知道了。這次我給了他五十塊錢定金，讓他把貨全都收下，越多越好。他還說接下來的交易方式跟這次一樣。”
    “沒說具體時間嗎？”
    “倒沒提，不過他說一個星期後隨時可以去找他，還保證無論怎樣都會給我們留著，讓我下次找不到他時，找他老婆就行。”
    “記住了就好，以後的交易都由你負責。”
    “放心吧大哥，這種小事交給我就行。不過咱們囤這麽多貨幹啥啊？”
    王禿子今天拿了貨後就在琢磨這事，這麽多東西，怎麽吃得完？
    給單位買？不可能，一個正經的大領導哪能事事親力親為，那底下的人豈不是白幹了？幹脆全回家種地得了。
    “當然是吃啊，還能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吃。”
    趙峰這麽一說，王禿子倒是懂了些，這老戰友確實愛吃，而且總有辦法搞到好東西，也不知道藏在哪，別人缺吃的時，他總能拿出點來讓你眼饞。
    心裏這麽想著，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往對麵趙峰身上瞟，好像要找出他藏東西的地方。
    “你小子看什麽看？”
    “嘿嘿，大哥，我就好奇你怎麽把東西藏得那麽好，每次都能掏出點讓人驚喜的。”
    “你知道變魔術嗎？”
    “大哥，您覺得我像傻瓜嗎？就算是耍魔術也不能空手套白狼吧。”阿虎連連翻了好幾個白眼，一臉無奈。
    “那你倒是說說我這是怎麽冒出來的。”
    “這我哪知道呀，誰知道你是怎麽藏起來的。大哥，您既然說是耍魔術，那就再變個給我瞧瞧唄。”
    “滾開滾開滾開，想看魔術自己去天橋找，你以為我是幹什麽的？”
    “嘿嘿……大哥，那我先下去了，我再去外麵轉轉，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
    “去吧，等會兒廚房要分粽子，記得回來吃飯，別在外麵瞎花錢，攢著以後娶媳婦用。”
    “知道了，大哥。”
    看著阿虎拉開辦公室門出去，李川笑了笑，搖搖頭。這小子在熟人麵前是大大咧咧的，可在陌生人麵前就高冷得不行。
    就像今天中午第一次見到方曉雅，這家夥裝得那叫一個深沉。
    不過也可以說是因為他害羞，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想到這裏，他拉開抽屜，拿出那一遝厚厚的票。
    不管是肉票還是糧票，從現在開始收集，慢慢把這些換成實物，存進倉庫裏。這些都不難辦，兩三年的時間足夠準備過冬的糧食了。
    可還有一個問題，怎麽吃？
    無論是自家還是嶽父家，都住在大院子裏。糧食還好說，但到了那個時候，要是隨隨便便天天吃肉，嗬，等著瞧吧，肯定要出問題。
    那麽，買個獨立的小院子呢？
    現在還能私下買賣房產，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就不允許私人交易了。
    但和小丫頭聊天時發現，她好像更喜歡住單元樓。
    李川自己倒無所謂，住平房也行，住樓房也行。
    雖然他知道將來這種四合院會非常值錢，但現在住著確實不方便。
    不過也沒必要急著現在買，等到八十年代的時候再買兩座院子留給孩子們是一樣的，這幾年房產價格變化不大。
    既然這樣，那幹脆等等家屬樓好了。
    努力爭取在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年初立項，最多兩年就能搬進去。
    回頭讓房子結構由他自己設計，肯定比現在的單元樓合理得多。
    至於嶽父家那邊，隻能到時候再說。
    “呼……”
    為了以後能吃得更好些，他也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三百六十五
    可是，未來的種種景象早已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裏，無論如何也要提前準備才是。
    張震輕輕揉了揉頭發，覺得自己再這樣思慮下去，這頭烏發恐怕早晚要變得光亮如鏡。
    唉！真是片刻不得安寧啊！
    理清了未來數年的思路後，他走到窗邊，向外望去。
    不論何時，他們這個院子裏總是充滿活力。大卡車、牲口車隊進進出出，絡繹不絕。
    有自家百貨公司的車輛，也有城裏其他工廠派來的運輸車，倉庫那邊更是從早到晚都忙碌不堪，這邊剛卸完貨，那邊又有人拿著單子取貨，忙著給櫃台補貨。
    庫管員們永遠是最忙的，一邊要清點運來的貨物，另一邊還得核對運走的貨物，恨不得一人當兩人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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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裏，這是唯一的一家大型百貨商場，可想而知每日人流多麽龐大。
    張震也是最近才明白了為何需要這麽多人員。
    眼下看來，他們的人手依舊不足，還需要增加人手。
    特別是到了年底，那陣仗，幹完一天活，前台的售貨員都想躺倒在地就睡，一個個累得像條狗。
    所以說，想讓員工好好幹活，就得保障他們的福利，尤其是他現在還布置了改善服務質量的任務，無形中給售貨員們增加了壓力。
    福利待遇這一塊必須得跟上，否則大家的抱怨會越來越多。
    每月多發些勞保用品，或許就能緩解不少問題。
    工作上的事一旦安排妥當，隻需偶爾提醒一下就行。
    單位就像一台機器，隻要每個零件不出差錯，合理運作，就能順暢運轉。
    下班後的食堂是最熱鬧的時候，尤其今天是端午節還分發了粽子。
    每人兩個，還是免費的，豆沙餡的。
    其實張震前兩天還想著弄成肉餡的呢，可轉念一想，北方人可能對鹹味粽子興趣不大，於是放棄了。
    最重要的是肉少，估計做不了太多，要是肉餡少了就不好吃了。
    “爸爸，我能買兩個粽子嗎？”小女孩湊到父親耳邊輕聲問道。
    “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最後再說。”
    幹嘛要多買呀？肯定是要給婆家送兩個呢，雖然她還在為她婆婆的事生氣，但隻要是有好東西，還是會想起婆家的人。
    說完這話，林川朝食堂中央走了幾步，舉手拍了兩下，提高了音量喊道：“各位同誌，各位同誌……”
    原本喧鬧的食堂立刻安靜下來，排隊打飯和正在用餐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給大家添個麻煩，我隻說兩句。第一，這兩天大家的表現我都看在心裏，謝謝大家的支持和配合我的工作；
    第二，希望大家暫時放下碗筷，和我一起給廚房的兄弟姐妹鼓個掌，感謝他們這兩天的辛勞，讓我們今天能吃到粽子，也感謝他們每天早出晚歸為我們準備美食。來吧，這次掌聲既是給他們，也是獻給我們自己。”
    “啪啪啪……”
    鼓掌的聲音響徹整個食堂，不僅有掌聲，還有歡呼喝彩聲，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
    這一幕讓廚房裏的幾位頓時愣住，緊接著一個個都激動得滿臉通紅，腰板也直了起來。
    即使是在炎熱的灶台前幹活，此刻也沒那麽熱了，連炒菜的大勺都揮舞得更帶勁兒了。
    就是這樣，一句感激的話就能讓大家心情愉快，幹勁十足，連走路都顯得精神抖擻。
    真是良言一句暖三冬。
    掌聲逐漸平息，但食堂裏的氛圍比之前更加活躍了。
    趙夢婷站在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食堂裏的那個身影，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帥氣的。
    ……
    吃完飯回家的路上，小女孩坐在後座上，看著手中的袋子嘟囔著小嘴抱怨道：“哼～我才不想給我媽送呢。”
    騎車的林川聽到後笑了笑：“嘿嘿，好了好了，誰剛才問我要多買……”
    話還沒說完，就被後背重重拍了一巴掌，嚇得他把後麵的話咽回去了。
    “我是想給我爸和阿慶買的。”
    “哦，對對對，是我搞錯了。那不簡單，咱們買了三個，拿出來一個，我覺得剛才沒吃飽，還想吃，剩下的兩個給咱爸和阿慶。”
    “砰……”
    “林大川，我怎麽現在才發現你這麽討厭！”
    又是一巴掌。
    好吧，這下老實了，像老黃牛一樣低頭騎車，再也不敢多嘴了。
    坐在後座上的林曉月輕輕一笑，將頭倚在自己男人的肩膀上，嘴裏哼著一首無名的小調。
    等他們夫妻倆送完粽子回林家，已經快晚上八點了。
    隨著天氣漸熱，夜幕降臨得越來越遲，胡同裏此刻格外熱鬧。
    各戶的大門口聚集著一堆人，有的在聊天吹牛，有的在下棋，還有的在拉家常。
    一群小男孩圍在一起玩抓石子、扔紙包的遊戲，同樣玩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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