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聽。”小姑娘在顧川懷裏扭了扭，有些不滿。
    “你得讓我再想想。”
    “行，你想想吧，咱們這也就是個初步的想法而已，要是你真不想買，那就不買了。”
    “嗯，哥你別急，反正劉姐那房子一時半會兒也賣不出去，你讓我好好考慮考慮。”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咱家不是還有張自行車票嘛，欣怡想借一下，以後有了還。
    “行啊，票不是在你那兒嘛，你自己給她就行，還跟我匯報啥。”
    “那可不行，咱家的東西出去了，錢花了都得讓你知道。”
    小姑娘一邊說著，一邊從顧川腿上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進裏屋，不一會兒拿出個小木匣子。
    先檢查房門關沒關好，再坐到桌前打開木匣子。
    裏麵放著他們家的存折、留出的現金和一些各類票證。
    她最愛做的事就是在空閑時翻看存折上的數字，再數數現金清點票證，每次都會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這次也不例外，先翻開存折瞧瞧數字，笑得合不攏嘴，接著把現金從小到大排列整齊點了一遍，連一分一厘都不放過，簡直像個吝嗇鬼。
    一番操作結束後，才從票裏取出那張自行車票放在一邊，剩下的又裝好塞回裏屋的大立櫃裏。
    顧川坐在那兒一直看著，也沒說話，主要是  。
    上次聊天的時候，不小心打斷了阿花數錢，被她咬了一口。現在他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動作大了或者呼吸重了又惹麻煩。他心裏其實也有點慶幸，慶幸自己的老婆來例假的時候不像有些女人那樣痛得厲害，不然那幾天他可能也得跟著受罪。
    想起例假期間用的那條帶子，裏麵填的是草木灰嗎？這東西可是專為女人準備的，而且買它還得有特殊的票，真是讓人無話可說。
    這種東西隻有女人才會買吧？不知道是誰定的規矩，為啥還要專門弄張票，是不是怕男人買了之後女人沒得用了？
    李恒對這個時代許多人的某些觀念感到很奇怪。他不明白製定規則的人到底怎麽想的，思維真是一絕。
    比如好多服務業周末都不開門，但百貨商店除外。百貨商店一年到頭除了初一到初三能歇三天，其他時間隻能調休。可像餐館、五金店之類的很多服務性單位，周日都關門。這不是擺明了隻服務了一半嗎？老百姓平時工作忙，周末才有空出來買點必需品或者改善生活，結果你關了門，這不是讓人哭笑不得嗎？還不如大家一起關門呢，這樣大家都公平，都有休息的權利。
    “哥……”
    “怎麽了？”
    “這個星期天十七號，你把你戰友叫家裏來坐坐吧，剛搬過來人生地不熟的，我做點好吃的，大家一起喝點酒。”
    “好啊，正好我也叫小胡一起來，偌大的京城，就咱們三個還是戰友。”
    “誰說的，還有上麵的那位領導呢。”
    “切，那不算，人家是領導，我們以前都是小兵。要是按你這麽說，上麵的老總不也是我們的戰友嗎？”
    “喲，瞧把你得意的，那你是不是還想說上麵的領導也是你的戰友？”
    “嘿嘿，那不可能。”
    “行了，我給你倒杯水，你擦擦汗吧。”阿花從內屋出來開了門，從外麵把爐子上的水壺提進來。
    “老婆，你用熱水擦，我用涼水就行。”
    “老用冷水擦身能行嗎？小心別著涼了。”
    “沒事，在部隊時洗澡都是直接潑一盆冷水下來。”
    “哎呀，那不得凍死啊！”
    “沒辦法，哪有那麽多熱水供你洗。”
    劉川一邊說著，一邊從臉盆架底下拿出臉盆，準備出門打水。
    “哥，下午回家送粽子，我媽說她給你做了兩件短袖汗衫。你別皺眉，不是那種短袖，她做的袖子比普通的長些，我跟她比劃過，剛好能把你的那些傷疤遮住。”
    “太好了，下班回來就有替換的了。”
    “對啊，晚上散步也可以穿，明後天就能穿了。”
    “那我得好好謝謝咱媽。”
    “不用不用。”
    小姑娘搖搖頭繼續說道：“你把縫紉機都搬回去了，她都想笑出鼻涕泡了，給你做兩件汗衫又不費什麽事。”
    “噗嗤……咳咳，哈哈哈哈……你怎麽這麽形容你媽。”劉川被老婆的話逗樂了，差點被口水嗆到。
    “嘿嘿……那是比喻！我是打比方！”小姑娘傻笑著。
    “快去打水吧哥！”
    …
    6月14日 星期四
    本來約好早上一起鍛煉，但小丫頭一次都沒起過床。
    所以每天清晨，還是劉川獨自出去走一圈，順便去菜市場買塊肉，不多，一兩斤或兩三斤，且換著地方買。
    有時在市場遇到有人用糧票換錢、賣雞蛋或雞的，他也順手買回一些，放進自己的儲藏室。
    總之，一切都在為未來打算。
    他就像一隻勤勞的小螞蟻，一點點將過冬的食物運回家。
    天大地大，吃飯才是大事，人活一世不就是為了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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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吃飽了才有閑心想別的。
    實話說，那些年到底有多艱難，他自己也沒經曆過，不清楚。
    聽來的那些故事足夠讓他害怕。
    據說樹皮、觀音土幾乎都被吃光了。
    這就夠他膽顫心驚的了！
    因此，哪怕辛苦些、麻煩些，他也要提前做好充分準備，絕不能讓家人受苦。
    清晨時分，王建國剛走到街角的集市入口，便瞧見陳玉芬手裏拎著東西走出來。這場景實在少見，他在西城那邊住著，卻跑到了東城這邊買菜，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奇怪。
    “嘿，主任，您今兒這是怎麽跑這兒來了？”陳玉芬笑著問。
    “哦，今兒起得早沒事做，就隨便轉轉，剛好路過這裏，想著順手買些菜。”王建國隨口解釋。
    “您家天天都在食堂吃飯，還用得著親自買菜？該不會是學我養貓吧？”陳玉芬心裏默默嘀咕。
    “主任，您別急著走啊。”
    “怎麽了？有事的話咱們改天再說吧，我可不想現在就在菜市場談工作。”
    “我沒那麽空，一大早就拉您談工作。”陳玉芬翻了個白眼。
    “那是啥事？”
    “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小麗不是坐我旁邊聊得很開心嗎？”
    提到這事，王建國就頭疼。這兩個人一個能當另一個的長輩，可愣是聊得挺投機。最近小麗每次吃飯都跟陳玉芬同桌，不再跟他坐一塊兒了，兩人邊吃邊聊，倒也其樂融融。
    “哦，我知道了，然後呢？”
    “小麗聽說我家養的貓生了小貓，想給您家抱一隻。”
    “貓？你還會養貓？”
    “是啊，我一個人住，養幾隻貓做個伴。”
    “幾隻？”
    王建國有些驚訝。如今人們連自己吃飽都難，他還養貓，而且還不止一隻，確實稀奇。
    “你養的是什麽貓？”
    不過他也挺好奇的。
    上輩子，他也收養過一隻退役的軍貓，雖然最後因為工作原因把貓送走了，但之前也一起相處了好幾個月。要是這輩子也能養隻貓，他絕對樂意。
    “我也不太清楚具體是什麽品種，長大了挺大的，但特別溫順聽話，上個月剛生了四隻小貓，小麗聽說後就說想養一隻。”
    “好啊，那你給我拎一頭過來吧。”
    “行啊，一會兒我去上班就給你拎過去。”
    “還是等到下班再去吧，反正你家離單位也不遠，辛苦你跑一趟。”
    在辦公室養狗雖然是暫時的，但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李川搖搖頭婉拒了林翠蓮的建議，讓她下班後再帶過來。
    “也成！沒什麽辛苦不辛苦的，不過主任你可別記我早退啊！”
    “放心，不至於。”
    “那好，既然說定了，我就不耽誤你去買菜了。對了，肉攤今天有牛肉，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剛才還剩不少，買牛肉的人不多。”
    林翠蓮笑著抬手往菜市場裏指了指。
    她看出來了，他們這位主任對吃的還挺講究，真是搞不懂當年當兵的時候是怎麽熬過來的。
    “嘿，牛肉可是好東西啊，謝謝你提醒，我過去瞧瞧。”
    在農村，牛是重要的勞動力，自古以來都禁止宰殺。市場上能買到的牛肉，一定是這頭牛老死之後才被允許出售。
    即使是病死的牛，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李川自然對牛肉很感興趣，他已經記不清上次吃牛肉是什麽時候了。
    和林翠蓮分開後，他直奔肉攤。
    今天排隊買肉的人不多，他站在後麵看了看，前麵五六個人買的都是豬肉。盡管賣肉的會向每個人推薦牛肉，而且每斤還便宜一毛錢，但依然沒人搭理。
    也是，豬肉既能煉油又能吃肉，而牛肉這種東西太費油了，這筆賬誰都算得明白。
    “同誌，這塊牛肉我可以全包了吧？”
    輪到李川時，他還沒等賣肉的開口介紹，一句話就把對方給驚呆了。
    賣肉的真的懵了，解放後他也做了好幾年賣肉的生意，像這樣豪爽的買家還是頭一回見到。
    “呃……同誌，您……您說什麽？”這人有點不敢相信地又問了一遍。
    “我是說，我剛才看了半天也沒人買牛肉，你這塊能不能全賣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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